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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上型電腦開著擱在膝蓋上,手旁擱著幾沓厚厚的檔案袋和檔案袋。
他戴了一副防輻射的平光鏡,看過來的目光隔了一層玻璃,氣質就驟然顯得柔和了許多。說實在的,戴眼鏡挺適合李隅,他凝視時總讓對方感到自己在被劇烈消耗著,融化,揮發,然後一點兒也不剩。
阮衿在床沿坐下,雙手交握在一起,「那塊地,之前我們公司有先考察過一個多月……額,我是說我的前公司。」
「華興?」
「是的。」阮衿看他電腦螢幕停留在那塊地放大的控規圖上,長久出神,「這大概是十幾年前的事,深城政/府在做招商引資的專案,當時有個科技公司簽完使用權合同就開始建廠,但是後來深城政/府忽然緊急調整了用地規劃,把連帶著這塊地的三百畝都讓國/土局打包賣出去了……」
後續的發展阮衿想李隅應該也都猜得出來,畢竟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土地管理粗放,任誰都想從暴利中分得一瓢羹。深城政/府單方面違約之後強拆建築,且拒不賠償,科技公司只能提起民事訴訟要求賠償。
官司打了一場接著一場,賠償金不滿意,解約便不成功,兩方始終僵持著沒有解決方案。公司擰不動官家大腿,也不願意忍氣吞聲,便只能派人死守著工地不讓政/府那邊動工。
久而久之,那塊地也就荒下去了。
陳年舊事積壓下去,糾紛被擱置,一切暫時沉進水底。政/府的領導班子和國/土局的人都換了一批,土地再重新規劃規劃,又能拿出來賣錢。
過去的都過去了,而遺忘的人選擇遺忘,但並不代表那些事實不存在。有些記憶留存著,不知何時會從天而降,然後伺機絆你一跤。
那五十年的使用權仍壓在那個科技公司手裡。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李隅聽完之後把電腦合上了,食指輕勾,把眼鏡給取下了。那堆資料,規劃圖現在全成了廢紙,完全沒有任何繼續研究下去的必要。
這件舊事除了接觸到當事人以外,很難被重新挖出來。國/土局的人都是新換上的,應當是不知情的,而且就算是知道也只會拼命拿遮羞布擋著,只裝無事發生,根本不可能會向外透露一個字。
就只是一個財務麼?時間過去太久,阮衿比自己想像中更有手段,也更有人脈。
被李隅那樣直勾勾不加掩飾地盯著,阮衿覺得自己耳根子發熱,有些不適地躲閃開,「之前跟著老闆他們去現場考察的時候,我碰到一個男孩子,他就站在廢棄的廠房門口低頭轉悠,就多聊了聊……」
他就是那個科技公司老闆的兒子,阮衿問了那個男孩一些問題,但他疑似患有自閉症,只是抬手指向那些破舊的灰色廠房,重複道,「這裡是我的家,我在這裡住過。」
這和政/府這邊說辭完全對不上,他們搞這一行就是對這些字眼敏感,阮衿激出了一身冷汗,讓那邊法務部的順著再問再查,才牽連出剩下這些事情。
後來一起出差的同事聚餐時各自都唏噓著說雖然浪費了時間,但還好是及時止損了。不然到時候買了地又攤上莫名其妙的官司,可真是得不償失。誰知道那個科技公司什麼時候忽然想起來還有個十年前的合同,找上門來跟深城政/府鬧,那前期款直接打水漂,他們這新公司還沒起飛就交代在這,可真一丁點耗不起。
好多雙眼睛,好密集的視線,全齊齊轉過來看著阮衿。他們笑著說,這回可真是多虧了小阮啊,回去咱家boss那必須得升職加薪吧!誒,但是當時為什麼你會注意到那個人呢?上班時期啊,突然跑出去跟人閒聊可不行吧哈哈……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阮衿當時那個原因卻是說不出口的,不過也沒人一定要問出個答案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