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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拜見皇上。」殷墟手平舉過頭頂,恭敬地做宮禮。
「祖父這是做什麼。」魏景起身下了三重臺階,雙手扶住殷墟的肩,少年的聲音青澀,「祖父,景兒現在雖是皇帝,但祖父養育教導之恩景兒不會忘記,這些規矩在祖父這通通都作廢了。」
殷墟撐膝起身,面目慈祥,枯槁的手撫過魏景的肩背,「祖父知道,你是個孝順知恩的孩子。」
因這句話,魏景心中一動,莫名覺出不捨難言的悲慼來。
「你母親自小性子跳脫,先帝巡遊之日,她在家中不老實非要跑出去看,兩人因此結緣。她入宮前我曾問她可否後悔,你母親說她不悔。」
殷墟微微一笑,「她性子就是這般執拗。當年她心知自己成了別人眼中釘,為保下你甘願一死。」
「祖父…」魏景喉中一堵,心中酸澀,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殷墟拍拍他的臂,「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母親是家中麼女,幾個哥哥都護著她,她深悉兄弟情義重要,將你託付給行止就是希望你們兄弟二人能相互扶持。」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景兒,不要負你母親所託。」
「景兒明白。」魏景雙膝而跪,少年消瘦的脊背挺得筆直,「三哥是景兒兄長,護景兒多年,無論何時景兒都會以三哥為先。兄友弟恭,永不忘卻。」
「如此,我就放心了。」殷墟含笑,雙手疊住舉過頭頂,「明日老臣要回祖家了,今日一別,望皇上珍重。」
…
驛站
魏硯吻著懷中人的眼。黑眸幽幽盯住她。
兩人的呼吸緩緩連在一起,黑白相織。燭光在她背後,烏黑的發披了滿肩,她美得攝人入骨。
「卿卿。」他聲音低低的啞。
沈瑜卿抓著他的手臂,「嗯?」
「叫我。」他含住她的唇。
沈瑜卿呼了口氣,「魏硯。」
「還有呢?」
她頓了片刻,紅唇啟開,「三哥。」
他一抖,目光更加深了,貼住她耳邊。
沈瑜卿咬住唇,好一會兒緩過來道:「夫君。」
結束後,魏硯抱緊她,輕輕親她的臉。
「夫人。」他含住她的唇,回應方才的話,聲音溫柔至極。
至夜,門外傳出響動,魏硯警醒地睜開眼,懷中人睡得熟,他輕聲下地給她掩好被角,著了中衣便出去了。
魏硯提了案上的刀不動聲色地往外走,到門邊,低聲,「誰?」
「是我。」外面人影走近,「行止,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來人是殷墟。
魏硯擱置下刀,繫了外氅革帶出了屋。
他這身裝扮分明是從榻裡剛出來的,不甚雅觀。殷墟見他這副模樣,又看到他脖頸的抓痕,笑意深了,沒說什麼。
魏硯關好門帶人往旁側的屋走,「外祖深夜前來是出了事?」
兩人落座,魏硯曲起腿,一手搭到膝上。
殷墟道:「如今上京事平定,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動身回祖家。」
見他正要說話,殷墟擺了下手,「你不必勸我,我一把年紀了,無心朝政,只想回去養老。」
魏硯合起唇,略點下頭,雙手抱拳,「明日我帶人送您一程。」
「不必。」殷墟推拒,「我能出什麼事,有來時帶的人就夠了。」
他看他一眼,忽道:「你若一心回漠北,沈歲寒那一關可是難過。」
魏硯薄唇抿了下,沉默不語。
殷墟從袖中掏出一物置到案上,「我與沈歲寒的父親有些交情,這是他給我的信物,你去沈府時帶上它,沈歲寒不會有意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