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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定看著他,彷彿要從他臉上看出朵花來。
陸徜二十年坦蕩的人生中,終於嘗到心虛的滋味。
第7章 手足
「陸明舒……」
明舒喃喃著重複這個名字,在陸徜的冷汗就要滴下時終於道「還挺好聽。」
陸徜也不知自己為何緊張,聞言悄然鬆口氣,卻聽她又問「是誰給我取的?」
「是你死去的阿爹。」陸徜面不改色道。
推給死人最安全,況且這話一語雙關,她的名字的確是她爹給取的。
「阿爹不在了?」明舒眼簾垂了垂,看看陸徜,又看看曾氏。
陸徜見她迷茫的眼裡布滿疑問,大有追問祖宗十八代的節奏,立刻道「你剛醒,就別問東問西的費神了,過去的事說來話長,興許哪天你就自己想起來了,若是真記不起來,改天待你身子大好我再找機會慢慢說予你聽便是,如今你需好生靜養。」
「是啊,你暈了這麼久也該餓了,我給你熬點粥去。」曾氏不想陷入和兒子一樣的局面,果斷拋下陸徜出去了。
所幸明舒也沒再問什麼,傷處還隱隱作疼,她整個人暈沉沉的,才說了幾句話精力就不濟,只得又躺回床上,呆呆看著帳頂,什麼都不敢想。
一想,頭就疼。
她成了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沒多久曾氏就將粥端來,熬得稀爛的粥,一碟從江寧帶在馬車上的醃糖蒜。糖蒜酸甜可口,並無生蒜的辛辣,十分開胃,是曾氏的拿手活,年年都給簡家送,也是明舒最愛的冷盤之一。
餓了許久的明舒嗅到糖蒜的味道,就如聞到油香的老鼠,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不想起得太急,腦袋重重一沉,又是陣暈眩感湧來,她強忍著坐直。陸徜幫著將粥攪溫後才遞到她手裡,她慢慢吃起,怎料才吃了兩口,頭上的暈眩越發嚴重,兼之胸中陣陣沉悶噁心驟然來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哇」一聲全吐在陸徜身上,粥碗也從床上翻下。
陸徜十分冷靜。他飛快伸手讓她將腦袋歪在自己肩頭,一邊安慰她「大夫說頭部受到撞擊的傷者醒後容易出現暈眩作嘔的後遺症,你起居行動切不可太急,過段時日這症狀自會緩解。」一邊接過曾氏遞來的濕帕,先將她唇際與衣上的殘羹拭去,才清理自個兒身上的汙穢。
明舒歪在他肩頭有氣無力地斜眼看著——他照顧起人來駕輕就熟,對汙穢毫無嫌棄,竟比曾氏這個女流之輩還要嫻熟。
這兩人,真是她的母親與哥哥?
————
明舒雖然剛醒沒多久,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但這並不妨礙她對眼前的情況作出初步判斷。她腦中空空如也,搜不到任何關於自己的名姓、親人以及家住何處的記憶,好像自己憑空出現在世間一般。
可正因如此,她的身份背景與過去的一切,都成了可以任人揉捏編造的故事。他們說她是陸家的姑娘,她就成了陸家姑娘,可事實到底怎樣,她無從判斷。
帶著這樣的警惕與懷疑,明舒又躺回床上。陸徜去屋外更衣清洗,曾氏則在那碗被打翻的粥前站了片刻才動手收拾起滿地狼藉,明舒清清楚楚看到她眼底露出的些微惋惜。
不是挨過苦的貧寒人家,斷然不會為這一碗粥露出那樣的目光。
明舒縮在被裡的手悄然伸出,她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是隻保養得極好的手,面板白膩如脂似玉,蔥削似的指尖上是形如百合片的透明指甲蓋兒,甲緣修磨得漂亮,手心一點繭都沒有,手背除了關節處淡淡紋路外,無一絲細紋。
貧寒人家的姑娘,很難養出這樣的手來,更別提這手的手腕上還戴著只價值千金的鐲子。
陸徜說他們是兄妹,她不是沒有懷疑,可把她這摔半死的人千辛萬苦救下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