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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文等三營人馬趕到重慶的時候,重慶城已經被官軍圍困得鐵通相似,
朱樹人雖然暫時還攻不進去,但內外訊息早已徹底隔絕,白文選的耳目也被徹底遮蔽,完全不知道外面後續的局勢發展,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官軍又有援兵到了。
援軍抵達的這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八的傍晚。
當時官軍結束了一天的試探性攻城,朱樹人本人正在中軍大帳裡,置酒款待黎明時分偷襲敗退而回、死傷了數百人的王光昌、王光興兩位將領,說些寬慰的話,再開點安撫籠絡的條件:
“二位不會怪本官讓你們冒險偷襲試探吧,死傷的幾百名弟兄,都會得到療傷、撫卹,負傷的會好藥好肉調養滋補,再發每人三兩銀子,落下殘疾的每人十兩,戰死者三十兩。”
王光昌王光興都是流賊反正,原先的上司都不怎麼正眼瞧他們。今年開始跟著方國安混之後,方國安自己也拿不到朝廷多少糧餉,就跟著飢一頓飽一頓,有這個價已經很滿足了。
“征戰必有死傷,攻城豈有次次一鼓而下的,是末將等戰力不濟,不敢埋怨他人。”王光興率先表態。
朱樹人點點頭,也不瞞他:“重慶地勢複雜多山,不是攻破一道城牆就能定勝負的,關鍵是要登城之前,確保敵軍已經士氣低落,只要破牆就無心再戰,咱才好一鼓作氣,一擊而中。
我們今日雖是淺嘗輒止,還在嘉陵江口擱淺破損了幾條船,白文選就會愈發懈怠。而我們在城西攻打愈急,白文選遲早會把佈防的嫡系老兵調走,等守軍疲憊了,自然會讓你們建功。”
王光興王光昌聽了朱樹人這番推心置腹的說辭,又仔細領會了一會兒,才知道一切都還在掌握中,又恢復了些信心。
這邊剛說著,就有侍衛進賬通報,說是譚家的兵馬來會師了,朱樹人也立刻讓人把譚家兄弟請來,當面問對。
不一會兒,譚文等人就被傳了進來,見到朱樹人就連忙行禮。
朱樹人好整以暇地問:“合州那邊戰況如何?你們既能順利至此,想必合州以東各縣沒有流賊阻擋吧?”
譚文精神抖擻地率先請功:“託撫臺洪福,我軍順渠江而下,連平數縣,都沒有賊軍敢據守。抵達合州時,我軍也按照您戰前吩咐,分兵繞城而過,
並且在合州以南、嘉陵江穿越譚家嶺的險要之處,夾江下寨,以斷合州賊軍順江南下至重慶會師的歸路。
合州城內賊軍,糧草據說倒是豐足,可以久守。但訊息隔斷後,他們不知南邊重慶近況,便人心浮動,不知要死守到何年何月。
我軍又按撫臺您戰前吩咐,每隔一兩日以柴草船加石頭,偽裝糧船,以少量兵力護送從渠江、嘉陵江口過,再順流而下。
對外只稱是‘萬縣尚未被官軍光復,南路官軍只是圍住萬縣後,主力繞城而過繼續進逼重慶。且逆流長江運糧不便,故而需要從達州運糧順流而下至重慶軍前’。
如此謠言散佈數日後,果然被賊軍斥候所獲,合州守將狄三品不識兵法詐術,終於沉不住氣,貿然出城劫糧燒糧,試圖斷我軍糧道。卻在譚家嶺北江面險要之處,被我軍設伏截擊大敗。
狄三品應該是擔心重慶有失,又覺得死守無望,就率軍翻山越嶺突圍,我軍順勢拿下了賊軍棄守的合州,隨後全師至此。”
合州之戰的前因後果,朱樹人並未能親見,但聽譚文等人轉述,他也大致知道,一切跟他當初的計劃並沒有太大出入。
合州釣魚城的地勢確實是非常險要,要強攻是很不划算的。但問題是要是連重慶都丟了,光守合州也沒意義。
流賊本就是流竄作戰,根據地意識淡薄,只有險要沒有經濟價值又孤懸敵後的點,很難讓人有長期久守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