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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擊我們公主,奴不明他身份才……”

“你胡說!”彭城王桓思生氣地打斷她,“她才不是什麼公主,她只不過是個沒有爹的野孩子,況且,她娘害死了我娘,我砸她幾下有什麼問題?”

童言無忌,字字皆如重錘敲打在薛稚天靈蓋上,她雙目微闔,跪坐撐起的腰肢幾乎承受不住。

桓羨也沉了臉:“桓思!”

彭城王知曉皇兄動怒,小嘴一撇:“皇兄就是偏心,父債子償,母債女償,思兒有什麼錯。”

“阿姨那麼早就離開了我,都是因為賀蘭氏!不報此仇,我枉為人子!”

他眼淚滾滾而落,卻憤懣地看著薛稚,有如一頭髮怒的小獸。

薛稚心間一慟,忍不住紅了眼圈。

彭城王是先帝十一子,因年紀尚小尚未建府,仍住在宮中。

他的生母沈昭儀,因向厲帝諫言有關母親的事,被厲帝下令處死。其時,彭城王才剛剛三歲。

即雖是厲帝下的命令,卻也因母親而起,所以,面對彭城王時,她是理虧的,也不願與他起爭執。

她的出身就是她的原罪。即便她什麼也沒做過,那些被母親傷害過的人,也一樣會把樁樁件件都算在她身上。她無從脫罪。

“夠了。”

桓羨的聲音將她從神傷中拉回,他背對著她,背影有如華嶽肅穆:“其一,我大楚何來強行要人代父母償過的律例,你的老師難道不曾教過你?你也不是廷尉,又是誰允許你在宮中動用私刑?”

“其二,她有封號,就是你的姐姐,你理應尊敬她。”

“其三,此處已是宣訓宮地界,你存心在此生事,卻不怕擾了祖母清修。如此不孝不悌,難道是朕冤枉你麼?”

彭城王不敢反駁,心中卻委屈,嘴唇咬得烏紫,更似要哭。

桓羨臉色寒沉,只作未見:“來人,將彭城王帶回去,罰他將宗訓抄寫二十遍,不許旁人代筆!”

“皇兄!”

宗訓是世宗皇帝在世時為訓誡後世子孫所作的五言詩,共有三千二百言。彭城王委屈地哭喊出聲。

兄長臉上卻無半點和緩顏色,桓思只好行過禮,垂頭喪氣地隨宮人下去了。

四周一時歸復於沉寂,桓羨將目光轉向地上跪著的妹妹:

“彭城自幼喪母,見了你難免偏激些,待他長大便會明白,你不必往心裡去。”

這一聲語氣極淡,絲毫不似安慰,卻令薛稚鼻翼一酸,幾欲淚落。

皇兄……終究還是掛懷自己的。

她勉力微笑,有如雨後山茶的空靈純淨:“是,多謝皇兄。”

“起來吧。”

他淡淡道,瞥一眼地上七零八落的糕點,轉了話題:“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我做了些糕點,想送去給皇祖母嚐嚐……”

祖母……

桓羨抬眼望了眼坐落在綠意森森中的宣訓宮。他也是有許多時候不曾去見這位名義上的祖母了。

回過視線,卻瞥到她身前那串隨主人起身而微微搖曳的項鍊,那隻金鑲紅寶石做的蝴蝶,依舊在他視野裡翩然起舞。

他有些目眩,不動聲色地移開:“你很喜歡這串項鍊?平日裡總不離身。”

薛稚還不知犯了他的忌諱,取下紅寶石珠串下鎖著的那一隻紅寶石蝴蝶與他看,一改方才的哀婉欣然而笑:“是,這是謝郎送給我的,我很喜歡。”

見他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不禁有些怯然:“皇兄是不喜歡麼?”

桓羨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她玉白掌心上,依舊避開了那抹刺眼的赤色。他不置可否:“老人家喜素,還是不要穿戴得這樣扎眼。”

薛稚被這一句砸得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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