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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件事,她好幾次欲言又止,總歸心裡還在僥倖,萬一這件親事不能落定。
「錢家有回信了。「這是李媽的預告,虹影思量間,提起曳地百褶裙,跨出房門。
「囡囡,吃飯了,有你愛吃的糖醋鯽魚。「 想曹操曹操到,李媽端著兩盆菜一小碗飯的託盤打門前經過。
前廳裡,母親坐在雲紋圓桌的一端,李媽把飯菜歸置好了,母親道:「等你不及,我先吃了。你也吃吧,都什麼時候了。」
餐不語,這是婁家數條家規中的一條,母親又格外遵守,因為她們蘇州梅家,規矩比婁家更多更嚴。虹影常想,這婁家,像是這光怪陸離的現實世界中的古墳場,母親墓前,豎了一塊蘇州梅府的大理石豐碑,風吹雨打,豐碑上起了汙垢,總還是大理石的底子,母親秉守著這點自傲,才活到現在。任人怎麼欺負,大理石總比雲珍之流的青石碑光亮一些。
一直等到虹影漱過口,抹過臉,母親才斯斯然道:「錢家有回信了。」
虹影的心咯噔一跳。
「他們對你很滿意,聘禮都送來了。「 母親示目李媽,李媽走出廳去。
沒多久李媽就折返來,手上拿了個精緻的楠木盒子和一份信箋。
盒子放在臨窗的案几上,案上有一盞玻璃罩檯燈,母親和虹影站在案幾一旁,李媽開啟盒子,橙黃色的燈光照著,一柄精雕細琢的象牙如意在紅絲絨背景上脫穎而現。
」畢竟做過官的,一件聘禮,也這樣的出手不凡。「 母親道。
「像是宮裡的東西,怕不是御賜的,我們從前梅府,這種物件也是見過的。「李媽道。
母親不說話,轉了臉看虹影。
虹影是鵝蛋臉龐,長睫毛覆蓋著眼窩,看不出什麼神情。
虹影知道母親在丈量她的意思,她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指了李媽擎在手裡的信,問道:「這是什麼?「
」喲,我都忘了。「李媽把信遞給虹影,信封開著口,顯然她們都看過了。虹影拿到手裡,是薄硬的一片,她想,大概是照片,男方的照片,果然,她往外拿的時候,母親說道:」你這段時間老是悶悶不樂,我猜呢,你一是學業未滿;二呢,畢竟對方什麼模樣,到底不知情。我仔細想想,這也難怪你,現在不比從前了,年輕人沒那麼多拘束。 錢家拿了你的相片去,我們要看看姑爺的長相,想來這樣的要求也不過份,所以我試著問一下,錢家倒爽氣,回了張全身照,你看看…「
母親說這些話的時候,虹影已經看了起來,相片上,一位年輕男子正身立在山水屏風前,不高不低的個頭,上身馬褂,底下長衫,西式頭梳得一絲不苟,那張臉談不上英俊逼人,倒也方口闊面。
」姑爺模樣挺周正的,一看就有出息,以後還是要做官的。「李媽像是會相面,斬釘截鐵地預言道。
「 我看了也滿意,瞧著挺健壯的。我之前唯一的擔心,是這位錢家的四少爺,八字看著有些弱,找張瞎子推了推牌,也說是五行缺水,身子骨怕不硬朗。現在這樣子,張瞎子的話,到底是做不得數的。「 母親說道。
缺水?呵,他就是五行都缺,也勢必要成為她的夫婿了!她這輩子,看起來書真是白讀的,《小婦人》也罷,《人間喜劇》也罷,就這樣罷了罷!她一腳邁出婁家這座古墳場,進入到那一邊,呵,宮裡的,以後還要做官……
虹影擰著兩道修長的眉,一副飽滿的唇閉得緊緊,電燈光照著,相片被她扔在桌面上,和象牙如意並排。
這門親事雖然不需要得到虹影的首肯,卻自她看過男方的照片後,迅速地推行了下去。大伯二伯當然想把她速速地嫁出去,從此婁子勤的遺產就兩清。而錢家那邊,似乎也著急,過了一週左右,便又送了張彩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