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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皖沉默了好一會兒，從齒fèng裡吐出兩個字來：&ldo;幼稚。&rdo;
微信的提醒音響了起來，紀皖瞟了一眼，是田蓁蓁在催她回去。她想了想說：&ldo;賀予涵，你要做什麼我也管不了，不過你別把我們從前的事情說出去，我不想別人誤會什麼。&rdo;
&ldo;和我談過戀愛這麼讓你丟臉嗎？&rdo;賀予涵的聲音有些陰冷。
紀皖想了想，坦白地說：&ldo;有點，要是一開始知道你的身份，我們連開始都不會有。&rdo;
一口氣堵在胸口，賀予涵的肺有膨脹爆炸的趨勢：&ldo;紀皖，你真是能說假話，當初是誰為了我流眼淚？是誰說喜歡我的？是誰來招惹我的？&rdo;
&ldo;你還記得那麼清楚嗎？&rdo;紀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ldo;我都已經忘光了。那會兒我需要麻醉一下自己，把你當替身了，真是抱歉，不過現在我不想和你牽扯上半點關係，請放過，謝謝。&rdo;
看著那個纖細柔美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賀予涵深吸了一口氣，從兜裡取出煙盒。火星在暗夜中亮起，尼古丁充斥在肺部，胸口的疼痛這才稍稍減輕了一些。
都忘光了。
當替身了。
得多無情才能說出這兩句話。
他忘不了，那青澀歲月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伴隨著他度過了此後被鮮血和金錢包圍著的冷漠歲月，一想起來曾經的往事，心臟深處就會柔軟得不可思議。
轉校進際安實驗一中時，他的母親剛剛去世兩個月，父親承受不了這個打擊一病不起，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原本看起來深愛母親的父親居然在母親屍骨未寒之時就遵照爺爺的命令續弦，聯姻娶了和母親有幾分相似的繼母。他大鬧了父親的婚禮，被一怒之下的爺爺扔進了這所學校進行名義上的反思。
那時候的他看每一個人都是可憎的，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毀滅。
母親百日那天，他參加完了祭奠儀式，不想回那個冷冰冰的公寓，就直接翻了牆頭坐在了學校的體育場看臺上喝酒。深秋的夜晚，寒風凌冽，他的人也冰涼。
&ldo;我只是提醒你，明天是期末模擬考，喝醉了可能可以學李白，但絕成不了愛因斯坦。&rdo;
看臺的角落裡，那個少女清冷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ldo;不論男人還是女人，買醉都是懦弱的象徵。&rdo;
他漠然看了一眼，認出那是名叫紀皖的班長，長得還湊乎，卻成天端著一副教導主任的表情，惜字如金，滿眼的恨鐵不成鋼。
&ldo;未來是在你的手裡，不在你的酒裡。&rdo;
紀皖又丟下一句充滿哲理的話，轉身走下臺階。
可能是想打碎這種廉價的說教，他的胸口充斥著嘲諷，冷冷地開了口：&ldo;我不需要未來，它會自己送上門來。&rdo;
其實他說的沒錯，作為賀家的長房長孫，他擁有著天生就有的權利和金錢，只要不行差踏錯，就算躺著也是紙醉金迷的一生。
紀皖卻誤會了，她站在臺階下方，比他矮了好多，需要仰起臉才能看著他，可她卻神情傲然，那眼神在夜色中閃閃發光：&ldo;男人幼稚起來真是可笑，你媽媽知道你這樣嗎？&rdo;
可能是夜色太深，那點光亮莫名吸引了著飛蛾撲火；也可能是秋寒太濃，他本能地想找發光體取暖，不知怎的，他的腦子有點發熱，脫口而出：&ldo;我媽死了，我爸替我找了後媽。&rdo;
紀皖愣住了，忽然一溜兒小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剎那之間，整個操場鴉雀無聲，只有遙遠的糙叢中隱隱傳來秋蟲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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