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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總沒被勸動,但甘家那邊的股東早已經被他說服了。甘坤亮先是帶了兩個兄弟過來,動手就要搶公章。後來乾脆把老父親也抬了來,藤木柺杖直接戳到柳總臉上,說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才四十多,是不是有了外心?你不姓甘,不配做甘家的主!
至此,甘揚總算發現自己除了換純淨水之外的另一個功能,他擋在母親面前,對祖父說:「我姓甘,我配不配啊?」
藤木柺杖已經打到他身上,但終於還是放下了。
於是,他們得以按照之前商定的時間表,開始一個一個地見投資人。從最大的兩家股權投資基金,到最零散的本地土豪,談寬限期,商量回購方式和還款計劃。
與此同時,龍梅也在到處跑,不是催帳,就是借錢。還有的可能進入司法程式,單是官司就有幾十宗。
催帳,不順利。這種時候,到處都用足帳期,有的甚至反過來跟他們商量延期。
借錢,也是一樣。那幾年,本地的太太們中間已經開始流行買鉑金包,但龍總監走進愛馬仕,一向只買絲巾、茶具、木雕,甚至麻將牌,拿去當禮品送,跟本地幾大銀行的關係搞得非常好。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還是發覺遠遠不夠。錢這種東西,往往只能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也是在那幾天,甘揚去車管所換領了中國駕照,給柳總和龍梅當司機。
他知道自己已經做了長時間留在這裡的準備,但卻一直沒有給丁之童一個解釋。
每一天夜裡睡下去,他都在想,明天應該告訴她了,但等到第二天結束,卻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有時,一個人在外面走著,或者路上開著車,他便會反覆地想這些事,比如告訴她之後,又該怎麼辦呢?他們必定要分開一段時間,一年,兩年,甚至更久,而最終的結果根本無法預計。
在考慮這些事的同時,他常常發覺自己在用跑馬拉松的方式呼吸,鼻吸,口呼,每一次都深深地吐盡,就好像這樣做可以撫慰一下他宛若詐騙犯一般重壓之下的心靈,讓他暫時感覺輕鬆一點。
於是,就這樣日復一日地拖下去,直到柳總被送進醫院的那一天。
症狀是頭痛。
到了醫生那裡,甘揚才知道已經持續很長時間,但柳總沒有告訴其他人。這一次之所以讓他看出來,也只是因為疼痛已經超過了她可以若無其事地忍過去的程度。
在陪著母親做檢查,等待診斷結果的同時,他忽然覺得這段時間折騰著的其實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命運別再跟他開這個玩笑,其餘的一切就都無所謂了。
但柳總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坐在候診區還一直在跟他說接下去要做的事。
比如看現在的趨勢,歐美單肯定還會減少。我們這幾年日本訂單做得少,今年開始要重新撿起來了。
比如裁員是躲不過去的,閒置的廠房和裝置也統統賣掉,利潤比較低的普通服裝流水線全部不要了。運動服飾代工利潤更高,我們就做運動鞋。你去讓法務查一下合同,如果可以的話,帶著訂單轉讓,價錢不至於那麼差。
再比如流水線不能停,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們的態度先要擺出來,不光是安撫債權人的情緒,下一步融資也要靠這個。
甘揚玩笑:「你這是幹什麼呀?交代後事一樣。我記不住的,你以後再慢慢跟我說吧。」
柳總笑起來,摸著他的腦袋說:「你肯定可以的,但我真的寧願你不知道這裡的事。」
「為什麼?」甘揚不懂。她瞞了他那麼久,他就已經覺得很過分了。
柳總輕嘆,許久才答:「因為你是個好孩子,你只要知道了,肯定馬上回來,陪著我不走了,就像現在這樣。」
「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