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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重要的還是五十鈴。跟五十鈴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情就會變得異常舒暢,那是在我至今為止毫無價值的人生中,從未體驗過的。
五十鈴很聽話,她是在小慄家任職的忠誠的傭人,完全服從於我,抹消了自我意識。祖母大人覺得這樣的五十鈴很令她滿意,甚至還表揚我使喚得好。
然後,在單獨兩個人的時候,五十鈴就會和我促膝談心‐‐學校裡的事情、我被祖母大人責罵的事情,還有可憐的母親的事情。五十鈴和我一起分享喜悅和悲傷。
而且最讓我高興的是,五十鈴讓我看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某一天,在別館內我的房間裡,我和五十鈴各自看著書。我面向書桌,五十鈴卻沒有使用我借給她的書桌,而是坐在椅子上悠閒地閱讀。這種時候,我們都會很安靜,五十鈴有時會很體貼地為我準備飲料。除此之外,房間裡通常都只有風聲和蟲鳴。但是那一天,五十鈴好像臨時起意似的問道:
&ldo;純香小姐,你在看什麼?&rdo;
我把手上的書給她看。五十鈴好像很吃驚,又好像很欽佩,抑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ldo;學校裡要學《莊子》嗎?&rdo;
&ldo;是啊,不過我並不是因此才看的,而是出於興趣。&rdo;
我把讀到一半的《莊子》放在書桌上,這次由我來發問了。
&ldo;五十鈴在看什麼?&rdo;
&ldo;小說。這個是……&rdo;
她沒說完就突然閉上了嘴巴,用我已經看習慣的淘氣眼神望了過來,把自己的書遞給了我。
&ldo;只交換一個晚上,怎麼樣?我想肯定會很有趣的。&rdo;
雖然這是一個極好的提議,但我卻不禁猶豫了。
&ldo;可是……&rdo;我含糊其辭地說,&ldo;除了祖母大人挑選出來的書以外,我看其他的書會被她責罵的。更何況還是小說……&rdo;
五十鈴露出一副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的表情。
&ldo;保密不就好了?&rdo;
&ldo;……說得也是啊。&rdo;
然後我們就這麼做了。五十鈴的提議大多都說到了我的心坎裡。
五十鈴借給我的是愛倫&iddot;坡的書。那天晚上,我一開始很困惑,這是講什麼的呢?不久,我開始集中精神翻看了起來,最後完全入迷了。神秘之中蘊藏著合理性,嚴肅和幽默交替出現。我看得情緒跌宕起伏、沉醉不已。一邊因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和難以言表的優美意境而震撼,一邊夾雜著自己冷靜而透徹的觀察,我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一個晚上的約定延長了三天,在此期間我驚嘆了好幾次。還書的時候,五十鈴問我:
&ldo;怎麼樣?&rdo;
我想了很多,最後只回答了一句話。
&ldo;我吃了一驚。&rdo;
五十鈴好像只因為這句話就感到十分滿足。她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ldo;嗯&rdo;了一聲。說起來,我從未見她笑成這樣,不知為何覺得很開心,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出於禮貌,我也問她:
&ldo;五十鈴覺得怎麼樣?&rdo;
&ldo;很有意思。《轍鮒之急》這個故事甚至還讓我撫掌大笑。&rdo;
我疑惑地問:
&ldo;&l;莊周忿然作色曰: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周顧視車轍中,有鮒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