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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鶯眼睛驟紅,不由哽咽,又強忍住。
杜言秋一邊提筆寫字,一邊道,“我們單獨見面不易,次數多了又令人起疑,有話儘快說。免得我設法從他處掌握到什麼,不經意傷到姑娘。”
燭光映照的窗紙上,時不時有人影晃動。
“杜公子。”吟鶯看著杜言秋,猶豫片刻,低聲道,“我與你說實話,你可要保守秘密,我怕……我也會有……性命之憂。”
“嗯。”杜言秋低頭,看似繼續寫詞。
吟鶯想了想,“你可知,連著兩任汀州知州都是上杭知縣高升?”
“有所耳聞。”
杜言秋知道,除了當今在任的胡知州九年前為上杭知縣,在他之前的那位程知州也是從上杭調任。
也就是說,程知縣從上杭到長汀赴任後,做了八年知州,如今的胡知州也就曾經做了八年上杭知縣。
程知州致仕,胡知縣赴長汀接任知州,同時上杭主簿嚴墨被舉薦為知縣,而同樣在上杭做了多年書吏的張州珉成了主簿。
嚴知縣於去年病故,外來的鄧毅只做了數月知縣便死於非命,打破了上杭多年平穩的局面。
“杜公子學識淵博,見多識廣,可否回答,這等為官之路正常嗎?”吟鶯問。
“上杭這麼多年風調雨順,安居樂業,還有紫金山鍾寮場各礦蒸蒸日上,官府想必出了不少力,用了不少心思。若為官者肯將畢生心血皆貢獻於上杭,乃至汀州,也可算作為天下美談。”
“杜公子是這麼想?”
“這是外人所見,難免一葉障目。吟鶯姑娘若知其他,請如實相告。”
“事關知州大人,你也就是聽聽罷了。”吟鶯慘然一笑。
“話已至此,吟鶯姑娘便繼續說吧,聽多聽少是杜某的事。”杜言秋道。
“鄧知縣的姨娘與我的姑母當年都嫁到上杭,恰巧為鄰,兩家交好。我與他便是隨家人來上杭走親時認得。那首《賞月曲》是他姨爹譜的調子。”
吟鶯緩緩道來,“那時上杭縣治還在才溪鍾寮場,我姑爹是鍾寮場金礦冶坑的賬房,管理冶坑收支。據說,當時鍾寮場的冶坑有七八個吧。到年底盤賬,所有冶坑賬目都要上交場監大賬房匯審,計算當年收入。”
“鄧知縣的姨爹是縣衙戶房的書吏散從,一次與我姑爹吃飯時閒聊,說到鍾寮場上交貢金比去年少,問我姑爹如今礦場採金是否比往年艱難。姑爹很驚訝,他雖不曾親自鍊金,但金量入賬皆經他的手,不曾見產金減少。之後我姑爹又詢問其他冶坑賬房,也不曾聽聞有減產一說。”
“也是我姑爹多管閒事,要鄧知縣的姨爹帶他去看戶房賬簿,結果發現鍾寮場賬目與他所記有所出入。若他所在冶坑所記無錯,那其他冶坑賬目就該少出許多。可同為鍾寮場冶坑,產量怎麼可能如此懸殊?但戶房書吏堅稱那賬簿就是由鍾寮場提交,並帶他親自面見場監。場監拿出總賬簿比對,與上交戶房完全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