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陶陶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特有的清冷氣息,心中浮現著一陣陣悲涼情緒。說實話,我不是一頭多愁善感
的豬,我身上多的是狂歡氣質,多的是抗爭意識,而基本上沒有那種哼哼唧唧的
小資情調。
北風呼嘯,河道中巨冰開裂,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梆梆梆梆,猶如命運在
深夜裡敲門。豬舍前部的積雪,幾乎與被積雪壓彎的杏樹權連在一起,杏園裡不
時響起樹枝被積雪壓斷時發出的清脆響聲,而隨著這清脆聲響,總是有一陣沉悶
的聲響,那是樹上的積雪隨之塌落時發出的聲音。在那樣的暗夜裡,我的眼界所
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因為柴油短缺,早已停止磨電,所以即便我把那根燈繩
()
砘斷也砘不來一線光明。這樣白雪覆蓋的暗夜,應該是產生童話的環境,應該是
產生夢想的時刻,但飢餓和寒冷,粉碎了童話和夢想。我必須講良心話,也就是
說,在豬飼料最為短缺的時候,在沂蒙山豬們依靠著漚爛的樹葉子和從棉花加工
廠買來的棉籽皮苟延殘喘的日子裡,西門金龍還是在我的飼料中,保證了四分之
一比例的精料,那精料當然也只是黴變的薯幹,但總比豆葉和棉籽皮好。
我臥著,苦熬漫漫長夜,時而在夢中,時而在現實中。天上偶爾會露出幾顆
星星,星光璀璨,宛如女王胸脯上的鑽石。我無法睡得安寧,因為那些沂蒙山豬
在死亡線上掙扎的聲音,讓我感到無比的淒涼。回首往事,淚水盈滿了我的眼睛。
淚珠一旦流到腮毛上,片刻之間便凍成了珍珠。隔壁的刁小三也在哀嚎,它現在
該自食不講衛生的惡果了。它的窩裡沒有一點乾燥之處,到處是屎尿結成的冰坨
子。它在窩裡奔跑嗥叫,發出狼一樣的叫聲,與曠野裡真正的狼嗥遙相呼應。它
不斷地高聲咒罵,咒罵世道的不公。每當開飯之時,我就聽到它破口大罵。它罵
洪泰嶽,罵西門金龍,罵藍解放,更罵那個專門負責給我們餵食的白氏、杏兒,
那個早已與泥土同化的惡霸地主西門鬧的未亡人。白氏總是擔著兩桶飼料來餵我
們。她的小腳在積雪成冰的小路上蹣跚著,她穿著破棉衣的身體在雪中的小路上
扭動著。她頭上蒙著一條藍色的圍巾,口鼻中噴出的熱氣,在眉毛和頭髮上結成
了白霜。她的雙手粗糙,面板皴裂,像燒過的枯木。她擔著食桶行進時,把手中
的長柄勺子當成了柺棍。食桶中熱氣微弱,但氣味洶湧。從氣味上就可以清晰地
辨別出飼料的優劣。總是前邊的桶裡盛著屬於我的食物,總是後邊的桶裡裝著屬
於刁小三的食物。
白氏放下擔子,用勺子撥去土牆上厚厚的積雪,然後探身進來,用勺子清理
我的食槽。然後她雙手費力地把食桶提起來,隔著土牆,把黑乎乎的飼料,倒進
我的槽裡。這時候我總是迫不及待地搶食,以至於黏乎乎的食料落在我的頭、耳
上。然後她就會用勺子颳去我耳上的和頭頂上的食料。食物並不可口,尤其不能
細嚼,因為一細嚼,腐敗的氣味就會佈滿口腔和咽喉。在我大口吞嚥時發出的
“呱噠呱噠”的響聲裡,白氏總是要感慨萬端地表揚我:“豬十六啊,豬十六,
你真是一頭不挑食的好豬啊!”
白氏總是在餵過我之後才去喂刁小三。觀看我的瀟灑吃相似乎讓她心中幸福。
如果不是刁小三的瘋狂嚎叫我想她很可能忘記了餵它。我忘不了白氏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