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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回格陵開音樂會,會不會緊張?」一支話筒伸過來,「有沒有什麼要同家鄉父老說?」
「不會。不會緊張。」有助手替他整理領結,他頑皮如同孩童,一雙眼睛眯起來,「嗨,大家好,我叫不緊張。」
「可憐。」樂芸搖搖頭,「宋宋,我和你說,這裡每個人都有傷心事,講出來會舒服點。被老公打?年輕夫婦……」
演奏結束後,有少女上臺獻花,向日葵既是格陵市花,又是俄羅斯國花,加上薄雪火絨襯託,大氣磅礴,智曉亮像個發光體,足足謝了七次幕。
「據悉,本次演出結束後,智曉亮將和格陵愛樂樂團簽約,為期半年,為格陵文化藝術……」
哦,智曉亮,他會留在格陵!
「我們會為你安排工作,安排床位,直到你有獨立能力。你是否需要法律諮詢?就業培訓?來來來,告訴我你的社保號碼。」
「什麼?」
「我們要聯絡你的家人,這是程式……」
羅宋宋哈一聲。羅清平這個時候大概已經醒來,知道她出走,一定會大發雷霆,想盡辦法弄她回去,大家是會聽一個大學教授的解釋,還是聽她這個無名小卒的說法?
樂芸緊緊地盯著羅宋宋,不肯鬆口;幸好有人叫她去前臺接電話;她接了電話之後,立刻三魂不見七魄。
「老鄭,你幫她把表填了。我去一趟醫院。「
老鄭偏偏是個刻板認真的人。
「那其他手續呢?你分內的事情。我又不拿你的工資。」
」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辦。大男人生怕我佔你便宜不成。」
羅宋宋抓住了這個空隙,順利地在庇護所留了下來。什麼散工她都肯做,掃廁所,扎紙盒,在公園扮人形公仔,去賓館疊床單,她在表格上填自己高中畢業,能寫能算,能扛能抬,偶爾也有去琴行幫忙的工作,但是機會很少。
她想樂芸忘記通知她的家人。格陵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要藏在這八百多萬人口裡面,羅清平沒法找得到。格陵市共有一百七十九個婦幼庇護所,這間庇護所裡像羅宋宋這種遭遇家暴的女性大約有二三十個,最長的竟已住了三年之久,也有來了又走,去了又來的,反反覆覆,大多文化水平不高,像羅宋宋這樣「高中畢業」已經是鳳毛麟角。
「小羅,你屁股真翹!」
她和庇護所裡的女人們始終保持著一些距離。她不是不合群,只是確實沒有共同話題。庇護所有個大澡堂子,十多個蓮蓬頭淋下來,無隔間,無隱私,有人大力拍她屁股。
「你老公怎麼捨得打你?疼都來不及。」
她一縮,默默躲到蒸汽裡去安慰自己:給陌生人這樣騷擾,遠好過被羅清平壓在身下。
「莫撩她。你真是高中畢業?斯斯文文,倒像大家閨秀。」
「哈哈哈,笑死人了。」
去他媽的大家閨秀,現在都是江湖兒女。五一她輪休一天,又打聽到羅清平和宋玲兩個實驗室聯袂去了張家界雙飛七日遊,正好抽空回姬水外婆家打掃整理一下。
她騎車經過老年大學的門口,停了下來,一隻腳撐在地上,奮力扭過車龍頭,朝向牆報欄。
牆報欄裡的報紙正被換下,娛樂版裡寫著蜚聲北歐的女鋼琴家朱行素載譽歸國,將和智曉亮同臺獻藝。
她架好腳踏車,從紙袋裡拿出包子來啃,又摘了帽子來扇風。
這兩個月來,她和智曉亮呼吸著同一片空氣。有他在這裡,原本變得陌生的格陵也不可怕了。
覆蓋整版的大型照片將他拍的失了真;條紋西裝,耷拉眼皮,還有漆黑茂密的頭髮,笑得眼角根根皺紋分明;他身邊的女鋼琴家朱行素也是格陵人,實際年齡是個謎,看上去是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