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凍海(二)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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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硯濃心情不太好。
她板著臉坐在舟船中,海浪帶起的水珠迸落如雨,噼裡啪啦地落在船板上,卻獨獨繞開了她,連她的鬢角也不曾沾溼。
她已經知道了被她的釣餌吸引過來的那隻妖獸究竟是什麼了。
“鯨鯢。”她慢慢敘說著這兩個字,像是在咀嚼一塊從未嘗過的飴糖。
妖獸是比人類修士更重視血脈的存在,妖獸的未來命運幾乎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已決定了,大妖的後嗣註定也將成為大妖,而普通妖獸的後嗣也往往不會比它們的雙親強大多少。
傳說中,鯨鯢出生時便有金丹修為,成年後晉升元嬰,稱霸海域,在海水中幾乎沒有任何天敵。
被幻蠱水母吸引來的就是一隻已經步入元嬰的成年鯨鯢,在這片不凍之海上,足以讓任何一隻妖獸瑟瑟發抖。
也難怪幻蠱水母忽然間發了瘋一般地自爆。
在曲硯濃還是魔修的那個時代,經常有元嬰大妖離開棲息之地,吞食凡人與修士,無論是魔修還是仙修,在互相打得不可開交的間隙,都必然要分神去抵禦來自妖獸的侵襲。
她見過許許多多的妖獸,也親手斬落數不盡的妖獸,只是從沒見過鯨鯢。
“……鯨鯢生於碧海,遨遊於汪洋,據說每年初春之時,冰河解凍,鯨鯢便會順著地脈浮流一路遊向江河,這也就是尋常水域偶爾也會流傳出遇鯨傳聞的原因。”一次沒話找話的閒談裡,衛朝榮曾聊起,“瀚海無盡,很難尋到鯨鯢的蹤跡,如果你想見一見鯨鯢,可以等初春時節,守在江河入海之處,也許就能見到。”
曲硯濃的思緒忽而一頓。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衛朝榮”這個名字了,就像她很少回憶過去,往事那麼遙遠,隔著千萬年,細節都淡忘,而那些曾經熾烈灼熱的愛恨喜樂,也都隨著她日久彌深的道心劫而變得陌生。
有時她回憶起從前,總覺得那像是另一個人的故事,奔湧著另一個人的情感,與她無關。
“衛朝榮”這個名字曾是她自少女時的全部情思,貫穿了她晉升化神前的每一分愛恨,可現在想起來,卻像是隔著霧看花,涼薄又朦朧。
一個讓她念念不忘地喜歡了很多年、有一定可能也很愛她的前任情人——曲硯濃最終決定這樣定義他。
應該也不算是很重要的人吧?
她無所謂地想,反正他早就死了,忘了,也就忘了吧。
她只要記得初春的鯨鯢傳說就可以了。
千年之後,她真的在江河入海之處見到了鯨鯢。
曲硯濃握住釣竿,從舟面上站起身。
“我好像說過,”她語氣很平淡地說著,“山海域內,不許元嬰妖獸踏足。”
“奔赴萬里,入我盤中。”她說,“看來我只能感謝你盛情款待了。”
*
申少揚在風浪裡翻滾。
紛亂狂暴的靈氣狂潮將他裹挾在內,但好在尚未捲入風暴中心,他只是沒法掙脫,而不是已經奄奄一息,還能掙扎著拼一線生機。
左手上的黑色戒指閃過一點不起眼的光亮。
“定神。”一道沉冽寒峭的聲音從戒指裡傳來,言簡意賅,不帶一點贅述,“破浪式。”
這聲音很奇怪,並不是在耳畔響起的,不僅和凡人能理解的交談大相徑庭,也不是修士之間常見的傳音入密,而是直接響在申少揚的神識間,簡直像是他自己憑空生出的雜念。
倘若在路上隨便抓一個修士過來,聽見這樣詭異的傳話方式,必然會驚駭莫名。
但申少揚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把胸中翻湧的氣血強壓下去,勉強凝神,去回憶這位前輩所傳授的那套劍法裡不太常用的破浪式,還有點邊角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