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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夏歸楚並沒有在何律同家留宿的打算,怕影響老師休息,沒想到告辭的時候,何律同忽然說,前段日子剛好有客人住過,客房收拾得妥帖,不住浪費,二人便留了下來。
他們默契地沒問之前的“客人”是誰,心裡卻都清楚,那個人就是丁洵。
夏歸楚獲救後,司機很快報警,警方在那棟軟禁夏歸楚多日的木屋周圍設下埋伏,將從林子裡回來的丁洵逮個正著。
被捕時丁洵渾身泥血混合物,形容狼狽,衣服破爛,身上遍佈大小傷口,顯然他沒夏歸楚那麼好運,在雨林裡和野生動物發生正面遭遇戰,吃了不少虧,命大活著出來,手裡還緊攥著那根細針管。都到如此田地了,這針管也沒被他拿來浪費在別的生物上。
警察抓人的時候,曹南宗就在一邊靜靜看著,丁洵眼睛裡佈滿缺覺和癲狂的紅,目光掃到曹南宗身上,瞳孔一縮,差點撲了過來,被警方及時摁了回去,他梗著脖子,嘴唇囁嚅似乎說了什麼,周圍人聲嘈雜,曹南宗沒有聽見。
洗完澡躺進被窩,曹南宗忽然想通了,說:“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了。”
夏歸楚環抱著曹南宗的腰,額頭靠在他胸口,差點睡著了,聽到這話迷迷糊糊地問:“說的啥?”
“他說,‘憑什麼’。”
夏歸楚頓時睡意全無,嗤笑一聲:“果然。”
“你知道他什麼意思?”
“當然,他在我這滑鐵盧,滿腔不甘心啊,”夏歸楚說,“被他關著的時候,他自嗨地玩什麼馴服遊戲,我琢磨過他的心理,估計是想模擬以前我們在聖壇的狀態,封閉,獨處,相依為命——哎呀,這麼說來,要怪我和他講過一些我和你的過去。”
處於熱戀期的人,很難不向身邊人講述自己的戀愛故事,反正夏歸楚是忍不住,上大學時他大出風頭,追過他的人不少,都被他一口回絕,丁洵好奇問他理由,這可給了夏歸楚顯擺自己早就名花有主的好機會,於是他隱去了持明教和自己那些不太愉快的經歷,只撿了山中和曹南宗的快活生活大肆渲染。
“這不,他就以為當年你把我關屋裡馴服了我嘛,想如法炮製唄,哪知道我對你是自投羅網呢?”
曹南宗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和他怎麼說的,讓他誤會這麼大?”他懷疑自己的形象可能岌岌可危。
“沒講什麼啊,”夏歸楚貼上曹南宗的耳朵,嘴角勾得老高,故意把氣聲往他耳道里送,“無非是密室,黑燈瞎火,只有月光如銀,美人如玉也如槍……”
他聲音越來越低,卻在“槍”字上陡然升調,旋即變成一聲壓抑的驚喘,手抖著往下一抓:“曹南宗你幹嘛!”
“你的槍也不錯。”曹南宗簡單陳述,持槍的手法比剛才更重,技巧更高超。
也許聖壇的日日夜夜確實是一場馴服,像戈蘭漫長的雨季,到處都溼得滴水,熱得心發慌,稠密地佔據了短暫人生長長一頁,總也翻不了篇,逃不出去。
只不過被馴服的人並不只是夏歸楚,他也是。
原本只是為了懲罰夏歸楚說話放浪,沒想到曹南宗自己也被殃及池魚,一發不可收拾。
夏歸楚在這種時候向來坦誠大方,但這裡是恩師的房子,小木屋隔的音遠沒有聖壇的靜室、家裡的厚牆靠譜,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太放肆。
好在曹南宗曉得他的心思,貼心撕下一塊睡裙裙角,塞進他嘴裡,音量是下去了,底下卻上行,曹南宗垂眸看夏歸楚,alpha英氣逼人的臉竟比那條夕照紅的裙子還豔麗,眼裡漲起潮水,亮得宛如名刀。
是了,夏歸楚從不是軟綿哭啼的被動者,即便是眼下這看起來好像被綁架噤聲的情態,他也鋒利如初,可如此銳芒懾人的名刀,卻願意聽從曹南宗的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