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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次從鄭州開往西安的列車已經發車,沒有乘車的旅客請抓緊時間退票。”
無端地把大批旅客晾在候車處,列車卻揚長而去,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具有特色的車站,奇怪的是旅客中並沒有人出來和車站人員交涉,提出異議,而是一窩蜂地湧向退票視窗。後來我向河南臺朋友提起此事,朋友說:“春運以來站臺上已經聚滿了旅客,列車一進站,他們就蜂湧而入佔據車箱,排隊等候根本進不了站,人太多了,車站幾乎處於失控狀態,已經不能按正常程式運轉了。”我提著行李呆呆地立在暮色之中,這是我從未遇到的難題,我該怎麼辦?幾個小時後西安車站出口處有人舉著字牌接我卻始終不見蹤影,怕是要責怪我出爾反爾言而無信。明天會議開幕代表們濟濟一堂唯獨江西臺席位上空空如也,怕是要影響到我們電臺在兄弟檯面前的聲譽。
我從思考中回過神來,辦理退票的視窗前已經排成了兩條長龍,延綿四十多米。我排在隊伍後面,等了半個小時只向前挪動了半米,按照這樣緩慢的進度怕是要站到天亮也退不了票。緩慢的原因是視窗前有不少插隊者,手持話筒佩帶袖標的工作人員無論怎麼喊,他們都置之不理,一個勁地往前擠。此時突然冒出一位老者,衣著不整,半瘋半癲,挺身而出,毫不畏懼,手持竹棍,朝插隊者身上使勁猛擊,邊打邊喊:“滾開!滾開!滾開!”插隊者身上捱了打,回過頭來正想發作,見是個瘋老頭,正舉著竹棍,凶神惡煞,怒目圓睜,只好抱頭鼠竄。眾人偷笑,想不到插隊者不怕戴袖標的,卻怕帶竹棍的。這還正應了那句俗話,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我實在是有些累站不住了,又捨不得放棄車票錢,無奈之下掏出記者證來到購票視窗前碰碰運氣,請幫忙退票。這一招還管用,那人抬眼看了一下我,便按票面價給了我現金。在個人生活中我從不出示記者證尋求方便,這一次算是個例外。
五
火車坐不上,只能改乘長途客車。這是一輛臨時增開的客車,三十多個座位只有一扇車門,人造革的坐椅破爛不堪,露出裡面的填充物,坐上去吱吱作響,我懷疑裡面藏有老鼠。車一開動,門窗哐啷作響,像一位退休多年的老者臨時返聘重新上崗,勉為其難,一路咳嗽。我坐在最後一排的靠窗位置上,這是我喜歡坐的位置,可以欣賞沿途風光。卻不料窗戶上的玻璃留出一個兩寸寬的口子,車開動後冷風吹來打了個寒噤,我幾次用力使勁,玻璃被卡死,怎麼也推不動關不攏,無奈,自認倒黴。坐在後排的幾位都是新疆人,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他們在鄭州火車站滯留了一個星期,一直買不到去烏魯木齊的車票,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改乘長途客車到西安。想在西安碰碰運氣,買火車票回家,如果西安買不到票,準備坐客車去蘭州,再在蘭州碰碰運氣,買火車票回家。原本可以輕鬆愉快一坐到底的旅程,現在變成了一根堅硬碩長的苦甘蔗,只能一截一截去啃,啃一截短一截。
車過三門峽市夜幕降臨,卻不見司機停車讓我們用餐,上車前我吃了碗麵條,經過五六個小時的顛簸已是飢腸轆轆,早知如此,應該買幾個麵包帶上車。客車不緊不慢地在夜幕中行駛,一車人昏昏欲睡,早已沒有了說話的興致和精力。此時下起了雨,雨水從窗戶那兩寸寬的口子飄進來,打溼了我的臉頰,我左右騰挪,試圖避開,無奈雨越下越大,撲進車窗,防不勝防,半邊衣服全被打溼了。客車在闃黑無人的公路上行走,偶爾遠處有一蓬煢煢的燈火閃過,我的眼前一片朦朧渾濁,鏡片早已淋溼,我一動不動,像是入定的僧人,又如同一尊雕像,任憑風雨肆虐,時空彷彿凝固。
凌晨兩點客車停在西安火車站廣場,大雨如注,旅客們下車後抱頭鼠竄,有的急忙找地方避雨,有的鑽進計程車打車回家,有的打電話叫朋友來接,有的綣縮在候車室準備苦熬天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