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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製的茶几上擺著雲南出的紅山茶香菸、山東出產的花生米和上海出的糖果。在床頭上有一書架，上面放了幾十本書。孫支隊長和我坐在床對面的兩張藤沙發椅上興奮地傾談。
是喬幹事陪我來的。顯然，他是想代替勤務員來完成招待工作，藉以旁聽我們所談的內容，以滿足好奇心理，平時，他是沒有機會請支隊長為他介紹援越抗法、援越抗美全域性的，但是孫洪林卻說：
&ldo;小喬，你去忙吧，這裡我們自己動手（指的是泡茶續水等等），你順便告訴總機室，凡是我的電話，全部轉給參謀長，由他全權處理。……&rdo;
看樣子，他想跟我長談而且深談，既不要別人幹擾也不想讓人旁聽，作為一個創作人員，最需要的就是真情的傾吐，心靈的披露。在喬文亞走後，我略帶歉意地說：
&ldo;你的事情太多，不會過分打擾你吧寧&rdo;
&ldo;要看怎麼說，&rdo;孫洪林在藤沙發椅上坐穩了高大的身軀，用打火機點上了一支煙，&ldo;若說忙，接到你的紙條時，我正想下部隊去。若說不忙，咱們在這裡談上幾天幾夜也毫無問題。我一向反對事務主義，反對那種忙忙碌碌，在我這種位置，就是發號施令，運籌帷幄嘛。有些事可放手讓別人去幹嘛；如果現在突然來個通知，要我回國開半個月的會，我拎起皮包就走，支隊的工作照常進行；如果要忙，我可以天天深入工地，指手劃腳，下屬十二個大隊，一百多個連隊，跑吧，你可以累得吐血。&l;食少事繁，豈能久乎？&r;這是誰說諸葛亮的話來著？忘了……諸葛亮是累死的，事必躬親。……&rdo;
孫洪林滔滔不絕侃侃而談，胸中似有萬語千言，一吐為快，我不住地點頭，表示共鳴，有時也提些略有不同的想法，以刺激他的談鋒。
&ldo;凡十年來，我有很多的思考，想寫一本回憶錄，正好，我想借你的筆來著書立說，為我孫洪林樹碑立傳哩，比我自己吹自己好。……希望有朝一日，能寫寫今天的援越抗美和昨天的援越抗法，說不定還能使我名標青史呢！……希望你把我的觀點全寫上，就是受批判也在所不惜。……&rdo;
&ldo;可是，現在是保密的！&rdo;
&ldo;歷史，不管將來如何評價，凡發生過的，就會永遠存在，有的不能抹去，沒有的不能硬加。……&rdo;
&ldo;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所以我這次到越南來深入生活，是為將來的創作進行積累。……既然抗美援朝能寫，抗美援越也一定能寫。……&rdo;
&ldo;呃，咱們有多少年沒有見了？&rdo;
&ldo;那是1956年的春天，我跟隨警備區首長到你們師去解決團結問題，……算來已經12年了！&rdo;
&ldo;你還記得當時的處理結論嗎？&rdo;我發現他端茶杯的手微微發抖，似有塊壘鬱積在胸，他勉強地笑笑，&ldo;現在是舊話重提，不是清算舊帳，只是探索是非，當時，你是黨委秘書，你的看法可能比較客觀……&rdo;
&ldo;凡事只能歷史地看，站在當時看，你是錯誤的；讓在後來看，你是對的；站在現在看你又是錯的；站在未來看，你又可能是對的！……&rdo;
&ldo;很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