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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得碎裂了一般。那些氂牛是生活的伴侶，是用來從後方馱鹽巴和青稞的，他們從來沒想過應該殺了煮肉吃。
果姆唱起了走路和幹活都會唱的山歌，這個說話不繞彎子的人，唱起山歌來卻繞得比誰都遠。許是唱山歌繞夠了，說話就不繞了。
上帝你說蛇和狼哪個更慈悲？
上帝說狼更慈悲。
上帝啊，你咋說惡狼更慈悲？
世間沒有慈悲的惡狼，
好比外國沒有好心的上帝。
要問世間哪個更慈悲，
觀世音菩薩更慈悲。
果姆用挖苦代替悲傷和憤怒，一路走一路唱。喜馬拉雅山的隨人鷹循聲而來，嘎嘎地用悲鳴伴合著果姆的告別之情。洇滿岩石的血腥開始流淌了，日納山的紫顏色越來越恣肆地染濡著西藏純淨的藍天。
有人從隆吐山方向騎馬跑來，喊道：&ldo;打起來了，隆吐山打起來了。&rdo;
霞瑪汝本想起了馬翁牧師和他的衛隊，心說英國人違背約定了，這麼快就闖到了隆吐山。他驚喊起來：&ldo;快，丟下老婆孩子、牛群羊群，男人們往前沖！&rdo;
這是春天裡一個悲傷開始的日子。從這天起，英國人開始了對西藏的進軍。但正史並沒有記載這一天，因為從佔領日納山到攻打隆吐山，時間很短，久遠了看不出間隔；還因為日納山距離隆吐山只有三十二公里，地圖上根本看不出距離。正史學家一馬虎，就把日納山也歸到隆吐山裡去了。再說日納山沒有流大血，藏軍死了一個，十字精兵傷了一個，又都不是長官，對一場戰爭來說，基本可以忽略不計。至於死去的氂牛，根本就不能算到死傷數字裡頭去。然而這本起源於山野的《聖史》小說卻要記住他們，受傷的英國士兵叫什麼無考；死去的西藏士兵叫：巖措三旦。他要不是第一個獻身，誰也不知道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曾經歡蹦亂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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