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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那天,廣寧城裡的達官富商家殺雞宰羊,置酒設宴,忙活著「搶秋膘」。一些小戶人家,雖無錢擺宴,但也多到肉鋪買上半斤四兩的肥肉弄些老韭菜,包上頓蕎麥麵餃子,打二兩燒酒,用大碗盛著,全家輪著各自喝上一口。
晚飯時,廣寧城大街小巷到處散發著酒香和油炸的菜撰香味,以及時斷時續的划拳行令的吆喝聲。
然而,在偌大個廣寧城,家家歡度秋日之際,獨有全城院落最大,門戶最高的總兵府特別冷清,這裡既不擺酒,也不設宴,邊府內的三隻看家狗都溜到鄰近人家趴到桌子底下啃骨頭去了。
此刻,新任兵部尚書張鶴鳴私訪遼東,正愁眉苦臉地坐在總兵府後院臥室的太師椅上,喝著閒茶。
本來醇香的杭州花茶,張鶴鳴卻越喝越覺得苦,他喝了兩杯,自覺無味,索性把不子往桌上一放,霍然站起,便在屋裡倒前著雙手,踱來踱去。
西天的浮雲,一塊塊如晚歸的馬群,在天際飛馳。
張鶴鳴的臥室裡忽明忽暗,這變幻無常的天氣,更增加了他的煩惱他在這寂無人聲屋裡,在這遠離妻室的地方,禁不住回憶起不快的往事。在京城,自萬曆皇帝駕崩之後,朝內黨派如林,分成齊、楚、浙三大派別,各立門戶,以爭攘權位。張鶴鳴為人正直,不願意參加派別之爭,隨這也就成了水中浮萍,整日在府內沉默不語。數月前,遼陽失守,朝內文官武將齊奏皇上,彈刻了兵部尚書。當別派兵部尚書時,各派誰也不願從本派人選中物色其人,其因在於遼東近年屢遭慘敗,兵折無炯,在這多事之秋,誰若治軍,等於自套絞索,所以朝內議奏幾次方奏幾次,我人入選,最後不得不委派「威名甚著」的三代賢臣張鶴鳴理兵部尚書,去遼東收拾殘局。
張鶴鳴此次出使遼東,心亂如麻,一則,他賞識努爾哈赤的魄力,膽略,不想去傷害他。他目睹大明朝國政昏暗,敗亡之光日顯,知道自己無力「補天」,所以在痛惜哀嘆。
掌燈時分,朱少陽突然騎馬來到總兵府,前來拜會張鶴鳴,兩人相見如故。張鶴鳴設宴款待,將朱少陽視為上賓。席間,議起努爾哈赤,朱少陽趁機問道:「張大人,汗王曾喻,他想和您私會攀談攀談。」
張鶴鳴滿口答應。
三天後,雙方在遼東,太子河,渾河交叉口的西平堡如約相會。
秋日的遼河平原,赤橙黃綠,美不勝收,西平堡到處堆放著黃的玉米,紅的高粱,綠的秋菜。在堡中心的一座四合院裡,院主格米年從清晨起,就親自忙著籌辦,酒菜,盼望著貴客的到來。
影西斜,張鶴鳴,努爾哈赤,先後騎馬而至,努爾哈赤在朱少陽的引導下,—一將化裝為商民的張鶴鳴,獵人打扮的努爾哈赤迎進大院,讓到上房。
客人歇息片刻之後,酒宴並在堂屋擺好,張鶴鳴,努爾哈赤在朱少陽的陪同下,開始宴飲,努爾哈赤首先端起酒杯,面對鬢髮斑白張鶴鳴笑道:「御史大人!不,兵部尚書大人!為我們第二次相見乾杯!」
張鶴鳴吃了一驚,眨了眨松馳的眼皮,急著問道:「那第一次,是在那裡呢?」
「哈哈,真是貴人多忘事。」
朱少陽笑首,插言道:「張大人,您記憶了,汗王進京朝貢,在你府上……」
「噢!記起來了,記起來了!」
張鶴鳴手拍右腿,哈哈笑道:「就是我第一次出使遼東,努爾哈赤破李成粱」五門出殯「的那年……」
三人提起往事,說說笑笑,興趣盎然,朱少陽為兩人一邊斟酒,一邊道:「老話說,年年歲歲花相似,可是三十多年我,人卻各有不同喲!」當年的天御史,榮升為兵部尚書,由四呂官,升為二品官,真是可敬可賀!「「唉!」
張鶴鳴搖頭道:「莫提官場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