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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像上那般靈亮的眸子,倒是再未見過了。
皇帝左右思量著,邁進了偏殿。
太后正側身坐在西側的交椅上,對著日頭拿著一副畫像眯著眼細端量,聽見聲響回頭一望,欣喜道:「皇帝來了。」
皇帝微躬下去,「兒子不孝,竟多日未曾來向母親請安,想來實在羞愧難當。」
太后哪能不體諒兒子呢,頗有些心疼地看他,「我曉得你近來忙碌,有這個心就是了,不必日日親自前來。」
皇帝來仁壽宮請安是日日定例,眾人有條不紊地伺候落座,待安坐下,再奉了茶和點心,待母子倆能安安穩穩閒下來說話,太后讓卜嬤嬤捧著畫像到皇帝身前,語重心長,「咱們帝王家,姻親向來不由自個兒,但也不至於像民間一樣盲婚啞嫁。今兒我讓人描了夏家姑娘的畫像,叫你先看上一看,心裡頭好有個數。」
一模一樣的場景,無論是前次還是今日,皇帝都發自內心沒有任何異議,「兒子全憑母親安排。」
太監協著卜嬤嬤一道,徐徐展了捲軸,容貌上佳、端莊大方的夏大姑娘嫣然含笑,和皇帝記憶中一模一樣。
皇帝粗略瞧上一眼,不言聲,微微一頷首。
底下人立刻會意,畫卷剛展開便再捲起來,擱在邊几上。
這便是瞧完了?就不輕不重的一眼?
太后見皇帝眼色淡淡,料想是沒看中的意思,怔了怔,倒也不著急,「不過你託生在帝王家,應當清楚,這國母之選,合不合眼緣倒是次要的。」
皇帝態度良好,「母親說得是,朕亦作此想。」
他內心確實無甚波瀾,正在安心等待第二副畫像。
那便是認可了,太后於是放下心來,「待過幾日,我尋個由頭召大姑娘進宮,屆時你再親自瞧上一眼。」
前世皇帝選了夏和易,是沒有額外進宮瞧人這一出的。太后當時聽了他的決斷,頗為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彼時皇帝御極已三年,做慣了決斷,已有不容置喙之風,太后便也不再幹涉他的決定。
但眼下這都不是重點。關鍵是,皇后的畫像呢?
這回皇帝沒即刻搭腔了,略頓了片刻,閒閒端起茶盞,略抿一口,不經意般問道:「朕忙於政務,對涇國公的家事倒是疏忽瞭解了。這夏府上只一個姑娘?」
太后說不,「閨女有兩個,畫上的是大的,小的那個前幾日剛許了人家。」
「哦?」皇帝聲調平平,又推了推茶蓋,眼皮都未抬,「說的是哪家的親?」
太后和卜嬤嬤相視一看,覺著詫異。皇帝向來不愛管這些個婚嫁閒事,怎麼今日突然起了興致?
不過既然難得他問起,太后自然是知無不言,「小的那個許了榮康公家。」
「唔。」皇帝漫不經心地應了聲,似是不甚在意。
窗外日頭烈烈,茂盛的綠葉青翠投影在支窗的紗屜上,微風一吹,悠悠蕩在樹梢尖兒,綠油油的,綠得燦爛,綠得鮮亮。
皇帝看著,看著,依稀覺得那抹刺目的翠綠,也正幽幽懸在他的頭頂上。
第7章
◎順耳◎
皇帝鮮少願意分心思關注朝臣家事。
他是極為典型又不太典型的爺們兒,胸中頗有一股大丈夫志在四方的豪情壯志,一心撲在前朝政事上,於男男女女情情愛愛的那些個瑣事並不十分留心。不論婚喪嫁娶、家長裡短,凡是和宗室沾親帶故不得不過問的,皇帝永遠一句「全憑太后作主」;不沾親帶故的那些,連呈報都不會呈報到他跟前來。
皇帝自然也不是能理解「為情所困」的那類人,就算放到他自個兒身上亦是如此。前世,夏家皇后是各方權衡後的最佳選擇,因此他認為皇后尚可;後宮鶯鶯燕燕全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