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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依舊人難寐。
縱暖帳內起了一曲不歇不收的鸞笙,仍不敢沉浸片刻安寧的閤眼。時光在小眠時候匆匆過隙,似被何人行竊於黑暗深淵,每多休憩一會兒,便多丟失一陣子,也就同天明更近了一分。好夢將成之際,魘怪自香霧生,張牙舞爪一照面,猛地一下驚覺醒,撫心惶惶不定。
天際尚未撥白,方致遠起身沐浴而冠。
即使要走,也要走得體面一些。
關雨霂睡著,腮上情暈尚未退去,猶帶一抹瑩澤彤霞。夜裡傾心託付的溫存著實有些虛幻,唯有乏力同遺痕交代了雲情雨意那會兒酣醉星河的真實。春意濃,胭脂暖,在一川罨畫中徜徉了多久,方致遠其實也不大清楚。她躡手躡腳坐在床邊,輕手撫摸著被汗浸濕的碎發,忽瞧見肩頭暈染了幾道嫩桃紅痕,不禁皺眉出神。她將信將疑地用手比照了一番,不出意外的不差分毫,正是一枕巫山乘興折取之作。一度良宵,握雨攜雲,繡林堤上,落花滿地,全是自個兒掐的,醉了紅嬌,做了好事,不能不認。方致遠訕訕地摸了摸臉,略微感到不認識這麼個輕狂無度之人。感嘆之餘,她提手為捻好被子,放一碗清水在床頭,又取了幾件乾淨衣裳疊好放於枕邊。
依稀之中關雨霂察覺到了瑣瑣碎碎的移步聲,起了一句呢喃:「你……你要走?」
「沒呢。」
方致遠低眉,有些不敢看她了。方才的每一眼,每一回描摹,都像是從上天那偷來的,她都不知道還能再看多久。當她轉過身去正好背對關雨霂的時候,一個身子毫無徵兆地貼在背後,酥軟之下韻致起伏,緊緊貼著,不帶半點顧忌。關雨霂掛在她身上,睡得微紅的臉頰放在右肩,輕呵著一漫熱氣。她抿了抿嗅了嗅,唇齒之間,甜膩滋味在,春情餘味也在,可這人獨自乾淨了,這可不行。
「都不叫我。」她在軟滑料子上蹭了蹭,如此柔聲說道。
如今聽她說話都有不一樣的感覺,更何況是這般朦膿的寤言絮語。多了纏綿,帶了嬌嗔,摻了埋怨,多少讓人想到些別的什麼。情動律響,甜語耳邊,觸感真切,又是頭一回嘗過近身親密的滋味,誰不想細數其間迷戀有多少?
可是迷戀終究太過殘忍。
方致遠笑著拍了拍攬在腰上的手,說:「不是想你多睡會兒嗎?我去給您傳。」
荒唐之後伴著難言的羞澀,她們並不是很敢看對方。方致遠背對著她,沒了那一掛溫潤,頓時添了悵然若失之感。她默坐在椅上聽著水聲,似有一拂清香來,徐徐撩撥,閉上眼想起來一些畫面,睜開眼又看著天邊一點點的變白,心焦的灼熱,同狼藉的思緒,一齊肆意攛掇著玉漏。頻催,頻催,時間就這麼在滴滴水聲中流走了。
浴後對一面菱花鏡,方致遠站在關雨霂身後為她梳發妝綴。指腹淌著一水濕潤髮絲,連著綠窗秋風,泛起絲絲涼意,她忽地頓住,目光沉寒,說道:「上船。」
關雨霂點了點頭,答道:「好。」
方致遠眉梢微蹙,慢慢為她攏發,不由得遲疑了一會兒,問道:「真話?」
簾櫳下,關雨霂低頭微微淺笑地回著:「你說呢?」
時間停住了一瞬,梳子落在了發梢,方致遠伸手捏住了她的耳垂,拇指同食指夾著軟嫩緩緩搓動,狠狠地揪了一下。
「真不聽話。」
關雨霂扭頭,扣住了她的手肘,適才那麼一捏讓她本還未平復的身子又軟了一番,腰支微裊,綿得不行,不得不靠著她借力起身。有那麼一瞬間,方致遠以為嬌香軟玉又要入懷來,捧著雙手去接,誰料到關雨霂站得穩穩地,眼中深湖凝望不曾有變,啟唇不徐不疾地說了一句:「幾時聽話過了?」
方致遠笑了,抬眼默默看著她修長的手指牢牢地抓著衣袖,眸間流淌著靜謐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