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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利害,不牽瓜葛,縱使止步不前,也沒有什麼誰對不住誰。
退,無可厚非。進,亦不為哪般,只因猜透了自己是個怎樣的女子。
「沒有。」方致遠回道。
她稍停,屏氣看向關雨霂,應當心頭想了好些事,比如自己到底該不該把這些事都告訴她,比如如果不該,又為何要先提。她暗自嘆了一口氣,認了自己終歸是想把話告訴她,認了自己就是想覓這麼一個人,或出於自私,或出於寂寥,或源於所需。
一人獨行,不難,而一心獨行,太難。它碎了便碎了,沒有人會知道,縱是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粘好它,因為那些人兒都走不進去,既是走不進心裡,又談何復原一說。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下作,拉她趟這趟渾水,只欲飽一己私慾。但自己亦予了她決絕之機,如此相問莫不是拚卻同行?
關雨霂,究竟是個怎樣的關雨霂?方致遠突然想起那些過往,想起她說兒時事,想起董大人提及她在撫州這兩年任職,想起她在倉庫裡和自己吵架的樣子,想起剛來撫州這幾天她未自己打點的一切。
明瞭了。
「我爹年輕的時候是個秀才,不算個什麼功名,後來做了教書先生。過了幾年學堂辦不下去了,迫於生計出海經商,只留下我同我長兄二人在家。後來他申州教書,認識了一批商人,從他們口中瞭解的很多事。也就變成了一個徒有抱負的秀才。」方致遠不知有多長時間沒把這些過往給翻出來,以致話出口時身感難受不堪。她覺得她在把自己剝給關雨霂看,一層一層地剝,扯得生疼。她一邊說,一面嘲笑自己,一面沉湎過去,悔恨與痛苦不自覺地摻雜在一起,還要作出淡然之相。她又頓了頓,接著說:「爹雖常不在身側,我同長兄勤學廣閱不改。爹說他這一生碌碌無為,看明白了這浮誇盛世,卻不得伸張抱負,我哥若是有幸能在朝為官,他定可安心走了這條黃泉路。」
「耳濡目染之間明志,就好比你爹教你要安安分分做個女子,我爹教我們要伸張抱負。其實,這或許也是我自作多情。」方致遠嘆了口氣,說:「我爹很多話並非是對我說的,而是對長兄說的。嘉化三年,爹第二次從海上回來,說要帶我哥一起出海,見見海外的世界,我也想一同去,爹不許,因為我是個女兒。後來船沉了,我活了下來,也因為我是個女兒。」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一直在想,若是和爹一起去的是我,而不是大哥就好了。他一定會做得比我更好,也不用藏著身份。可惜,那都是如果……後來,倭寇打進來了,我剪斷了頭髮辦作男兒往內陸跑,被薛遠甫的養父母收養了,事情就是這樣。我這樣說你……你明白嗎?我已經停不下來了,我一家的抱負,都在我身上,我在這條路上走了那麼遠,連我都怕置疑我自己。」
十五初登龍頭榜,笑看春風。
十七親治江陵渡,難掩才華。
十八書與故人莊,筆灑墨染。
二十直諫至九天,青雲直下。
君子才華橫溢,然失路無法道明,或醉偎紅袖,青春一晌,或寄情山水,賦贈秋聲,或先貞後黷,虛芥千金。文人自斟壺,重染翰,破罵之餘慟哭,惶惶之餘消沉,不過憑添啼痕。
知險阻卻不畏苦多,了形勢卻不滅丹心,知痛為何物仍不懼,曉路之歸處仍笑憫,關雨霂常在書中走,嘗在書中尋,卻不得眼前人。她從小便是個趨利避害的人,上天把這樣的人放面前,好似玩笑一般。
「我沒有辦法做到像你們關家這樣,抱著滿腹才學隱逸。我無意辜負才情天賜,亦不懂得什麼叫安常,想展宏圖,伸抱負,謀天下之治,流萬古芳名。雖俗不可耐,卻源於我心,雨霂,那你呢?」
「……」
「人幼時便能揣出三分心性,你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