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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叢暗蕊初含子,落盞穠香已透肌。梅香馥郁,恍惚間叫我憶起初見雲荒的那一日。薄雪如綃,梅香滿院。我方進他們家院子,白梅式神絳姝便長裙拖曳,環佩琤瑽地迎接了我。這是個長相素淨的梅樹精,知曉人前當低眉斂目,端出溫雅的儀態。絳姝是雲荒替她起的名字,大抵是看她姿容姝麗,原身白梅之中又摻著幾絲緋紅的血色。錦榻之上,雲荒一襲白衣,烏髮未梳,雙眉之間一朵天然的紅色鳶尾。

我忽地回過神,仔細地打量一番他的額頭,好奇問道:“雲荒,你眉間的鳶尾花怎麼不見了?”

他不曾意料我會問這樣的問題,怔了一怔,回答道:“三年之前,曲水池底一役之後,便消失無蹤了。雲深,你說你要嫁給張青莽,是不是仍舊記恨著我三年前對你所作的事?”

我沉默片刻,徐徐抬眸,微笑道:“雲荒,你可不可以設想一下,倘若當初是你,你會不會恨設計你的那個人?你大概不會,畢竟,你是慈悲為懷的尊神。心懷天下,關愛世人。但我不是。我從來都對世間之人沒什麼好感,能處則處,不能處則老死不相往來。無奈我步步退讓,你們卻步步逼近。我落得一身病殘,每每痛苦難忍、求死不能之時,怨恨地念一遍你們的名字,倒也似敲骨吸髓似的暢快淋漓。”

“你恨我?”他的唇微微發抖。

“嗯,對。換做任何一人,被人這樣陷害,總是要狠心報復一回的。我自認為做到如此,已是顯得寬容大度了。哦,若那人是試玉,大概會愈發寬容些。”

“雲深。”他有些焦急地握住我的手,“你仍舊對試玉耿耿於懷嗎?我愛護她,當真只是愛護她的善良純真。那時我並不知曉自己的心意,我對你動了情,卻以這份動情為恥。如今我卻能說,雲深,我喜歡你。”

他的目光深沉真摯,我莞爾:“雲荒啊……早在曲水池底我就同你說過,你太將自己當成一回事了。那時我說我噁心你了,是真真切切的心裡話,你當我是在故意氣你嗎?我說會等你,是想事事順著你的心。免得你興致好了順手除掉我,抑或是偶然對玖瀾說上一兩句。你走之後,我遇見了玖瀾,仍舊遭了殃。既然如此,我便再也沒有理由同你攪成一團了。雲荒,你厭惡我,我也厭惡你,我們散場吧。叫雙方都不得安寧,終究不是一件愜意的事情。”

“你……”他的面色蒼白似雪,眸光卻因煩惱較月色亦要清亮三分,“你說你恨我,你又為何不將這份怨恨安在張青莽的身上?你莫要忘了,餵你吃下戾氣果,引你一步一步露出原形的,正是這位你要託付終身的蟒蛇公子!”

“你說得對,我是該恨他。只不過與恨相比,我愛他愛得更深。你大概無法領會,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他對你做了一件罪不容誅的事情,你便會愚蠢地尋千百個理由來為他開脫。我鍾情張青莽,就會輕易地原諒他。”

“你對我,一直都是在做戲?”

“做戲算不上,泛泛往來罷了。終究論及做戲這一項,我是及不上神尊大人的。”

“雲深……”他握著我的手,目光似是懇求。

我嘆息一聲。“雲荒,鬆手吧。”

他的手指箍的愈發緊。

“我是真的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腕間的手指如同玉碎一般鏗然裂開。他的清雋優雅、超然出塵,此時消散無蹤。唯有沉寂的哀傷,凝結在濃墨一般的眼眸裡,襯著清冷的梅香,美得哀慼。月色淡淡地傾灑下來,他像一團雪做的人,僵直地立在梅花樹下,面頰通透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我攀過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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