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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過去曾經闊過,開車有排場,現在騎三輪車也窮講究,好像怕什麼人偷。寧珏掃掉車上的廢品,把女人放在車鬥裡,自己爬上,男人叼起一根煙抽著,煙霧轟轟。
三輪車上路了。
寧珏這才看見自己鞋子穿反了,襪子都破了洞,她是整棟豐收大樓裡最體面的,還在少女時期。
躺著的這個女人會照應她,客人偶爾可憐她,送她絲襪和內衣,她在裡面挑出自認得體的衣服打包給寧珏,怕她最好看的年紀平白無故地折損了漂亮。
但是也僅限於此了,寧珏在這女人的眼裡只有漂亮二字,她是行走的青春,是往逝的歲月,是一方華美的圖騰,短暫地令人嫉妒艷羨。
男人忽然說:「要是大病我可沒有什麼錢。」
「那你去死,平時她給你送臘肉送雞湯你怎麼好意思張嘴要。」
「此一時彼一時,我要還是大老闆一定給你一百萬。」
「扯你媽的蛋,你現在身上 一毛都沒有?」
「沒。」
「那你枕頭裡面的六百塊呢?」寧珏戳人軟肋,狠狠捅了過去,她不小心看到的,男人立即啞口:「是我要寄回給我閨女的。」
「放你媽的屁,你到時候又拿去賭,你出來跑了五六年你,真有骨氣你早就回去了。」
男人的年齡大概能裝下三個寧珏,但她毫不客氣,用嘴刀子揭短,層層揭下來,揭得男人血肉淋漓,急眼起來,賭咒發誓:「我再出去賭我就是狗屎!」
「屁,你已經是狗屎了。」
「你看著吧今年,不,明年過年我保準攢夠一千塊回家去。」男人搖頭晃腦,放出大話來,寧珏想再戳他幾句,但他急眼的時候蹬車就不用力,一路罵下去也沒個結果。她在豐收大樓這兩位居民面前無法細聲細氣,一張口就順嘴出來的市儈,裝不出淑女來,她也打算放棄。
繞回最初的話題,要是真的用錢,她會從男人手裡摳出幾百塊的。
但男人的話不錯,大病的話,他們無論誰都拿不出多少錢的。
何況非親非故,也犯不著為個妓/女賣血賣腎去。
這時候兩人已經不約而同地想,要是這女人死了,二樓那片地方要歸誰,怎麼分才好,那些碗櫥那些米麵,還有拴在樓下的那隻母雞要怎麼吃。想了一會兒,寧珏意識到男人也在想這事,立即呸了他一聲:「你怎麼蹬這麼慢?」
車立即變快了,兩人都暗自慚愧。
接下來分工都客氣了好些,一個人去敲開王大的門,另一個背著人拾級而上,把人扔在一張半新不舊的白床單上,王大揉著眼屎聽寧珏說完寥寥的症狀,拉上簾子,把床推到深處,把他們兩個隔絕在外。
診所裡一股消毒水的氣息。
寧珏和男人並肩坐在門外的椅子上,隔了條欄杆。
她躺著,他坐起,然後他躺下,她又坐起,一會兒她踩在他腿上,一會兒他捂著她腦袋,橫躺豎臥地過了一夜,如果不是表情各自凌厲,他們看起來就像父女。
王大掀開簾子出來的時候,他們兩個都站起來。
「闌尾炎。給我一百七。」
「這你都能做?」寧珏好奇地轉頭。
「我啥都會,再給我買條煙。」
「她怎麼樣?」
「沒死,躺著呢,一會兒吃點兒好的。」
男人鬆了一口氣,推著寧珏要讓她出錢,她把臉一皺,不情不願地扔出那五十塊零錢,男人把手伸在懷裡,抓出一把錢,數了數,遞給王大。
然後他回頭看寧珏:「我去買煙,王玉一道走,去吃早飯。」
寧珏和男人一起捧著搪瓷缸子喝豆漿,都有點兒慼慼然,猜想著如果是自己,此時此刻要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