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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宋昀有條不紊卻有點神經質地將銀針按照粗細順序裝好,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喜歡華而不實的東西。比如各種花哨的胭脂水粉,買來統統放在匣子裡落灰,還有那些鑲珠繡鞋,前面尖尖的不好穿,但也買了一雙又一雙。
當然宋昀宋大人肯定不算,但是他長得也太漂亮,經常讓人忘記這個人腦子也很聰明。
同樣醫術也不錯。
「宋知微,你什麼時候學的醫術?」她閒著沒事兒,在軟榻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趴著:「若是那幻境之事是真的,那你豈不是很小就孤苦伶仃,又是如何長大的呢?」
這句話問的直白,宋昀微怔,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就當祝憐以為自己揭了人傷疤,沒有回覆時,卻見宋昀面上露出一絲懷念之情。
「幻境之事,半真半假,只不過你我當時身處其中,當局者迷罷了。」
他緩緩道:「我母親的確喪命於那個冬季,她也正如幻境那般死於非命。但是,當時的我並沒有那麼快就被人找到。」
那天夜裡,歹人破門而入,小小的宋昀被母親藏在了不起眼的櫃子裡,透過櫃門那絲縫隙,他看到街口那個地痞帶著酒氣,一把撕開了阿孃的衣服。
阿孃的聲音因為常年乾咳有些沙啞,那天的慘叫則更是悽厲,像是一隻破敗的風箱,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絕望而又痛苦的聲音。
後來男人從床上下來,心滿意足地想要離開,卻被滿身青紫的阿孃掏出一隻木凳,從背後用力地砸了下去。
只是那地痞子皮糙肉厚,當即大罵一聲,便一把奪過阿孃手中的凳子,往她腦袋上用力錘了幾下。那頭骨碎裂的聲音如此清晰,像是被雪壓垮的樹枝,在很久以後都成為了宋昀的夢魘。
他從那縫隙中看到阿孃眼角破裂,冒出鮮血,倒在自己面前。
她沖自己拼命搖搖頭,又被那魁梧的男子坐在身上,『卡擦』、『卡擦』地砸著腦袋。
扎著髮髻的後腦勺全都癟了,像是被人踩了一腳的西瓜,被他砸得紅紅白白的汁液四濺。她的臉被壓在地上,蒙了一層骯髒的灰,鮮血從眼睛和耳朵裡不斷地滲出來。
所以他溫柔的阿孃就這樣死了,死前盯著自己,宋昀不知為何動彈不得。直到那老中醫偶然路過聞到了臭味尋來,已經過了足足三日。
他那三日呆呆地躲在漆黑一片的櫃子裡,滴水未沾,不困也不叫,因為一閉眼睛,就能看到阿孃猩紅的雙眸,宛若厲鬼一般看著他。
「然後我便被那位中醫收養。他開了一間藥材鋪子,平日裡給街坊領居看看病,別人都喊他老白。」宋昀輕聲道:「他教我讀書認字,把畢生的醫術都傳給了我。只是沒等我長大,他便也在一個冬天去了。」
祝憐問道:「你醫術如此之好,那位白大夫應當也是杏林妙手。」
宋昀搖搖頭:「我並未來得及知曉他的過去,老白一輩子無妻無子,只有我陪了他幾年,平日裡他什麼都不愛說,也試探不出來。」
外面突然吹來一陣涼風,桌上的書頁嘩嘩作響,彷彿也掀開了一段封塵的往事。
宋昀陷入了回憶裡,情緒有些低落,像是一顆焉巴巴的小白菜。
祝憐突然湊過去,『咯吱』咬了下他白皙的臉蛋。
他先是一驚,伸手摸了摸臉上的牙印子,又氣又好笑:「你做什麼?」
「痛一痛就不難受了。」
這又是什麼歪理?但是被她這麼一攪和,方才的傷春悲秋的確稀釋了不少。宋昀面色稍緩,又是一副清風霽月的模樣,只不過臉上帶著一排牙印,看起來有些滑稽。
其實她很久之前便敏銳地察覺到宋昀背負的沉重。因為自己前世自己家破人亡,又被信任的好友親手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