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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搖了搖頭,他從懷中掏出一隻鼓囊囊的荷包,遞給那位老漢:「老人家,買賣人口有違大梁律法,若是真的難以聊生,這些銀兩暫時用著,若是實在不夠便去福田院,領些糧米柴薪。」
那位老漢收到銀子,感恩戴德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然而此舉卻讓他人急紅了眼,那些人看到這老漢得了一袋子銀兩,紛紛一擁而上,哭天搶地。
「大人,您也給我們家一點吧,他家只有三個閨女,我家卻有六七個孩子啊!」
「就是就是!憑什麼給他,他一個男人,有胳膊有腿,可憐我母女相依為命,世道不公……」
一時間,宋昀彷彿置身於漩渦中心,前後左右皆是朝他伸來的討飯的手,那髒兮兮的指甲、滿是凍瘡的關節,和飽含妒恨、渴望以及痛苦的眼神,宛若要把他一同拉入這地獄之中。
可並非他不想救,只是此番前來風信冢,本就沒有帶太多銀兩隨身。這些人眼看著從宋昀身上得不到錢財來,便要拽他的衣服。推搡之中,不知是誰碰到了他腰側的傷口,一股鑽心的疼痛湧了上來。
「血……有血啊!」
一聲尖叫從人群中爆發出來,一個女子舉著殷紅的雙手,嚇得吐字不清:「不、不是我!不是我乾的!」
情急之中,宋昀解下身側的玉佩,往遠處一扔,那些紅了眼的饑民像是嗅到肉的狗,頓時一擁而上。趁著這個機會,他捂住傷口,側身閃入一條小巷之中。
這是他來到這個幻境之中的第二天。自那日在暗道與祝憐走散,他進入陣中,已過了一個晝夜。
新買的衣衫轉眼又被鮮血浸染,傷口被撕裂的痛苦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幻境之中的世界栩栩如生,13年前的上京又如往昔般展現在他眼前,更令他驚奇的不僅僅是這逆轉時空之能,而是昨日,他帶著腰傷去包紮時,遇到的一個女人。
那女人看起來樣貌精緻,衣著乾淨,卻透露著一股灰白的死氣。她掏出一隻破爛的小荷包,使勁抖了抖,掉出幾文錢來。那幾文錢只能在集市上買兩個包子,她卻愛惜極了,捏在手中數了又數,咬咬牙又將其中的兩枚銅板塞回去。
她拿著剩下的錢,抓了一副止咳藥。
「夫人……」老闆看了眼手中的銅板,嘆了口氣:「你這咳疾服用此藥,只能是治標不治本,我再給你開個方子,你按照這個抓藥罷。」
那女人的聲音沙啞:「多謝張大夫好意,只是家中拮据,尚有幼子待哺,便先這樣吃著吧。」
「這……」
剩下的話被吞到肚子裡,張大夫目送她走遠,無奈地搖了搖頭。
紅顏薄命,她患上咳疾太久,沉痾難愈,又沒錢好好醫治,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這時,正在一旁包紮傷口的年輕公子突然掏出一袋碎銀,遞了過來。
「張大夫,請為那位夫人重新開一副藥方。」他眉眼平靜,卻不知為何猶疑道:「這些錢夠嗎?」
「夠了夠了。」張大夫接過來粗略一數,連忙點點頭:「實不相瞞,大人,這可是大半年的藥錢,不是一筆小數目。」
宋昀道:「無妨。」
見他出手闊綽,又衣著不凡,張大夫便不再推辭:「那就多謝這位大人。大人心善,濟弱扶貧,定有福報。」
他轉身吩咐小廝按照新方子去抓一副藥來,晚些時候送過去。
不遠處的一聲異動喚回了宋昀的神思,他回過神來,發現天色已近傍晚,黃澄澄的晚霞布滿了整個天空。
那些饑民早已四散,汙水橫流的街道冷冷清清,陷入死寂。他想,自己或許在這個幻境中,呆的太久了。
只不過,該如何離開呢?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