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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所有炎熱的夏季沒有什麼兩樣,今年的京城依然悶熱,令京城之中的人酷熱難耐。
然而,壓在康熙帝心中的石頭比酷熱更使他難受。他沒想到同意平南王尚可喜撤藩的聖旨剛下數月,朝中還沒來得及派人去監視平南王撤藩之虛實,而平西王吳三桂與靖南王耿精忠竟然一同上疏請求撤藩。
剛接到吳三桂與耿精忠的請求撤藩的奏摺時,康熙帝心裡確實舒服過一陣。面對奏摺,他輕吁了口氣。心想:三藩同意自撤,事情總算了結了,但隨即他心中便疑惑了。他在想:按吳三桂之為人,絕不可能如此順從和屈服,甚至不打自降的。否則,多爾袞也不會費那麼多周折才將其折服,而父皇也不會始終對他存有疑心了。
想到此處,他在心裡問自己:難道吳三桂有什麼陰謀?一想到其中可能有陰謀,康熙帝不寒而慄。此時的康熙帝剛好二十歲,正是血氣方剛之時,且在十四歲時有過除去逆兇鰲拜的壯舉。按說,此時面對吳三桂,不應該有懼怕之心。然而他明白這是兩回事!如果說自己在少年時期是憑血氣之勇除了鰲拜的話,而今日卻是無法用同樣方法面對吳三桂了。雖然自己已經比那年大了好幾歲,變得更強大有力了。然而,自己此時面對的吳三桂絕非鰲拜可比!鰲拜專橫跋扈、勇猛兇殘,但同時也鋒芒畢露。俗話說至剛易折,這是鰲拜之弱點。而吳三桂卻陰險狡詐深藏不露,剛柔相濟且大智若愚,誰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抓不到他的弱點。他給你的感覺是認為他毫無特長也毫無短處。況且,吳三桂手中有那麼多虎將和勇兵,一旦發動起來,必有鋪天蓋地之勢。
康熙帝覺得自己必須慎之又慎。因此,他不由自主地又拿起吳三桂的奏摺讀起來。
“……臣自順治元年,以猥瑣之身從龍行空,附驥絕塵,即受先聖主不次之恩,委以專閫之任,膺以無尚之爵,仰恩俯嘆,淚溼重枕……唯當以犬馬之年效命於當今,報忠於先帝,本不應惜身愛命,憚勞畏巨,然近年來精竭力疲,且患目疾,深恐以臣之耆耄庸聵,誤聖上臻隆治化大圖,有傷先帝知人之明,則臣罪不可逭矣!請辭藩國之位,退養遼東,庶幾朝廷不慮西南之憂,三桂可免敝弓之愆,則聖主愛我深焉……”
康熙帝經過琢磨吳三桂的奏摺,立刻看出問題來了。康熙帝在心裡罵道:好個吳三桂,原來是綿裡藏刀!名上是請求辭藩,實上是在威脅朕。康熙帝彷彿看到了吳三桂那雙慵懶而又鋒利的眼睛,心裡立刻騰起萬丈豪情。心想:吳三桂,你便是隻老虎,朕也要騎一騎。
康熙帝便向內務府走去。
自從打算撤藩以來,康熙帝命索額圖、熊賜履、明珠三人成立了專門處理有關事務的小組,並設在內務府。
康熙帝走進他們辦公的房間之時,嚇了眾人一跳。眾人連忙行禮,讓康熙帝揮手止住。康熙帝說:“想必眾愛卿已將吳三桂之奏摺看過?”
三人躬身答道:“是的!”
康熙帝問:“各位有何想法?”
熊賜履說:“若能如平西王所請,自動撤藩自然是社稷之幸,民眾之福!”
康熙帝聽出熊賜履話中有話,便笑著問:“大學士何必假設?難道你從平西王的奏摺中看出什麼異端麼?”
熊賜履連忙說:“為臣並沒有看出異端,只是猜忌罷了!”
康熙帝在心裡笑罵熊賜履:這個老滑頭!連朕都看出了平西王的奏摺中的弦外之音言外之意,他既為大學士,豈有不知之理?
康熙帝問:“索額圖認為如何?”
索額圖說:“臣覺得平西王的奏摺之中是話中有話!”
康熙帝饒有興趣地問:“愛卿覺得那些話有弦外之音呢?”
索額圖說:“像奏摺之中的‘有傷先帝知人之明’便是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