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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汽車停穩當了,段人鳳轉向金玉郎:&ldo;你下車。&rdo;
金玉郎一怔:&ldo;幹什麼?我下午想和你們‐‐&rdo; 段人鳳冷眼盯住了他:&ldo;下車,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去,今天下午我們有事,沒工夫陪你玩。&rdo;
說這話時,她的眼睛是清凌凌的冷,目光說不上是寒光還是兇光。
金玉郎疑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怎麼忽然變了一副面孔。
猶猶豫豫的推開車門,他有點怕她,也有點信她,信她不是無緣無故的翻臉,必定是有個不為人知的原由。
及至獨自站到路邊了,他疑疑惑惑的目送汽車遠去,心中像那汽水冒泡似的,忽然又咕嘟咕嘟的生出無數細微模糊的希冀‐‐他無法確定段人鳳接下來是要幹什麼去,但是他對她有期望。
攀任何人的高枝,都不是樁易事。
他並沒有特意的想要利用段人鳳,但他認為她和她的哥哥,既然是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了,就有義務為自己分憂。
秋風中的寒意越來越濃了,他緊了緊身上外套,沿著大街向前走,打了一個冷顫過後,他像是被凍出了個靈感,突然感覺自己或許真是沒有必要去高攀連毅‐‐段氏兄妹若能為他代勞,他又何必親自出馬呢? 他打了個噴嚏,感覺自己是個千手觀音,就算沒有一千隻手,至少也是個六手觀音,除了自己先天所帶的這兩隻外,還有段氏兄妹那四隻。
將來若有機會,若是還能遇上段人龍段人鳳這樣的有緣人,那麼他不介意再給自己增添幾雙手。
腦子裡浮現出了一個多手多腳的人形,他感覺自己像是從觀音變成了爬蟲,非常有趣,就忍不住迎著寒風微笑了。
一邊笑,他一邊又打了個噴嚏,這個噴嚏來得響亮,饒是他用手捂了嘴,還是把自己震了一下子,甚至一輛過路的汽車都在他身旁來了個急剎車。
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有點心虛的望向汽車,他心想難道我這一噴嚏把人家汽車夫也給嚇著了? 這個時候,汽車的後排車門開了,有人彎腰跳了下來,扶著車門仔細看他:&ldo;你是不是金玉郎?&rdo; 金玉郎瑟縮著將雙手插進衣兜裡,也歪著腦袋認真看他。
二人對視了片刻,金玉郎輕聲問道:&ldo;陸健兒?&rdo; &ldo;是我。&rdo;
金玉郎登時來了精神:&ldo;你從德國留學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rdo; 然後不等陸健兒回答,他張開雙臂撲了上去,先和對方行了個擁抱禮。
原來那陸健兒和他曾做過若干年的同學,論年紀,陸健兒本應該做他的學長,可因這位陸君幼年一直跟著個老夫子讀古書,讀得頭腦僵化落後了時代,所以十幾歲時才第一次進了洋學堂的門。
在學校裡,這位陸健兒同學活得不算快樂,因為所有科目的成績‐‐包括他學了好些年的國文‐‐均是一塌糊塗,彷彿他整個人由榆木雕刻而成,外界的知識絲毫不能滲透。
除了他那尊人身宛如木質之外,他似乎也不大有靈魂,至少是不大有表情,永遠冷漠,看著倒是標準的少年老成、城府深沉。
金玉郎當年和他交朋友,既不是看上了他雕像般的外在,也不是看上了他死灰般的靈魂,完全只是圖他個子高拳頭硬,而且老子是個手握實權的大軍官。
他們所讀的洋學堂乃是一間男校,裡頭的男孩子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淘氣少爺,在學堂裡以惹是生非為正務。
金玉郎天生不是那舞刀弄槍的種子,為了免受頑劣同學的欺侮,正是亟需一位保鏢,於是鷹叨兔子似的,他一嘴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