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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前，提著藥袋的溫阿姨彎著腰，慢慢地出現在樓梯口，對歸來的熊恆武和楊中芳說了一句：&ldo;二妹和男朋友回來了。&rdo;又低著頭朝家裡走去。她原本是一個活潑且好管閒事的女人，如今工廠長期虧損，發不起工資，老公得了癌症，沒有錢去醫院，只能在家裡吊鹽水，說得直白一點就是苟延殘喘，等待死亡。她被生活重擔壓跨了，對外界所有事情失去了興趣，見到老鄰居，依著慣性打了聲招呼。

&ldo;二妹和男朋友回來了&rdo;和&ldo;房門被反鎖&rdo;，這兩件事情拼接在一起，熊恆武和楊中芳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熊恆武一股怒火猛地衝上頭頂，拳頭砸在門上，道：&ldo;開門，開門。&rdo;幾拳下去，木門發出咔嚓聲，聲音難聽極了。

熊恆武后退一步，用力猛蹬木門。

這時，木門開啟，熊恆武摔了一個狗吃屎。

衣冠不整的熊小梅猛推男友，道：&ldo;快跑，回學校再說。&rdo;

從地上爬起來的熊恆武順手抓起放在桌上的擀麵杖，朝闖入自己家庭的男人打去。侯滄海早就聽說老泰山是個暴脾氣，今天見面果然名不虛傳。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撥腳就跑。

國營鐵江廠這些年一直處於虧損狀態，距離破產只有一步之遙，星期六早上十點多鐘，往日勤勞的工人們無所事事，在樹蔭下聚在一起或打牌、或下棋，或擺龍門陣。這時，他們看到一個年輕男子飛叉叉地從身邊跑過，後面是手持擀麵杖緊追不捨的熊恆武。熊恆武跑不過侯滄海，眼見著年輕男人越跑越遠，就停了下來，跳著腳罵道：&ldo;狗日的，你再敢來，老子打斷你的腿。&rdo;

熊恆武后面則是跑得氣喘吁吁的楊中芳。楊中芳雙手撐在大腿上，彎著腰，喘粗氣，道：&ldo;回家，回家，你還不嫌丟人現眼。&rdo;熊恆武道：&ldo;下次看到那個娃兒，老子打死他。&rdo;楊中芳道：&ldo;看樣子，二妹是鐵了心的，剛才他們鎖了門的。&rdo;

提到這一點，熊恆武重重地將擀麵杖敲在身邊一棵樹上。這是建廠時種下的老樹，長了幾十年，根深葉茂，樹幹粗壯，對於擀麵杖捶擊無動於衷，葉子都沒有掉下一片。擀麵杖受到老樹反擊，脫手而出，飛得老遠。

楊中芳撿起擀麵杖，道：&ldo;老頭，不要在這裡使氣了，教育二妹才是老正經。&rdo;熊恆武氣鼓鼓地道：&ldo;我們趕緊回去，把二妹堵在家裡。&rdo;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楊中芳道：&ldo;二妹跟那個娃兒肯定那個了，怎麼辦?&rdo;熊恆武道：&ldo;上個月二妹回家講了那個娃兒的事情，我就表了態，不得行。就算那個了，還是不得行。&rdo;

楊中芳想起女兒衣衫不整的樣子，道：&ldo;那個娃兒也是大學生，既然二妹喜歡，我們就捏著鼻子認了，否則我女兒不能和喜歡的人耍朋友談戀愛，不曉得好難過。&rdo;

熊恆武哼了一聲，道：&ldo;你的心太軟了，要不得。二妹找的男朋友確實有點孬，他們兩人都是讀的師範學院，出來要當老師。到時一個在秦陽，一個在江州，兩地分居來回跑要多花錢，不是個牌。那個娃兒爸爸媽媽都在世安機械廠，世安廠和鐵江廠是難兄難弟，鐵江廠熬不過今年就要破產，世安廠情況好點，最多還能熬兩年，也是死的多活的少。我們不是要圖大富大貴的人家，至少要是一個過得去不受拖累的家庭。&rdo;

第二章 被父母捉個現形

&ldo;老熊，拿擀麵杖打毛腳女婿?&rdo;以前一個車間的工友站在樹蔭下抽菸，打趣道。

&ldo;屁個女婿，你龜兒子爬開。&rdo;熊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