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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晨背對觀眾坐在椅子上,此時沒有戲份,也被柳硯書的情緒感染,思緒不自覺的天馬行空。
他想起兩人在「梨園杯」上一鳴驚人,靠的就是這段戲。轉眼也有十六年了。戲校老師讓他去學旦角,他不肯。柳硯書拉著他的手許下約定,說今後就他們倆一塊兒唱。童言無忌,隨口的誓言早就隨風飄散,可能只有自己還一直記著這句玩笑話。
【自從盤古立地天,哪有個岳父把婿參?西涼國造了反,薛平貴倒做了先行官。】
第一次獨自登臺經歷不堪回首,傅晨對那次《金玉奴》的印象也只剩下柳硯書在黑暗裡抱住他,輕聲說:「我們回家。」
倒倉開始,嚴鳳鳴勸他改行,自己從此一蹶不振,與柳硯書前行的路背道而馳,兩人終歸漸行漸遠。
【兩軍陣前遇代戰,代戰公主好威嚴,她將我擒下了馬雕鞍。多蒙老王不肯斬,反將公主匹配良緣。】
青春期的躁動與叛逆,現在回想起來傅晨只覺得師哥那一巴掌打得對。不聽柳硯書的勸阻跑去鬼混,抽菸喝酒上網逃課,壞學生的幹的事兒都幹了個遍。還回回都要師哥來收拾爛攤子,把人家一片真心都餵了狗。要是自己跟柳硯書一塊兒好好讀書,也不會在網咖結識林哥,不會和糖糖相遇,更不會牽扯出後來一大串恩怨。
【西涼的老王把駕晏,眾文武保我坐銀安。】
傅晨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要不是自己作,現在沒準就已經和師哥一起畢業,進同一個劇團,前途無量……
【那一日駕坐在銀安殿,賓鴻大雁口吐人言。手持金弓銀彈打,打下了半幅血羅衫。】
柳派唱法在抒情時便能發揮出最大特點,比起其他流派,增加了許多墊字,在「半幅血羅衫」時更是幾乎一字一頓,像極了低聲抽泣,盡訴衷腸。
十年來音訊全無,傅晨嘗試著忘掉這位少年玩伴。可是這麼久過去,今朝重逢,兩人昔日種種依舊曆歷在目,一絲一毫都不曾忘懷。
【展開羅衫從頭看,才知道寒窯受苦的王寶釧!不分晝夜往回趕,為的是回來夫妻團圓。三姐不信從頭算,連來帶去!】
隨著情緒越發飽滿,薛平貴語速也越來越快,全劇的感情被推至頂點。
唱到這時語氣一頓,臺下突然爆出一片叫好。
傅晨從回憶中驚醒,意識到自己有多麼異想天開。柳硯書何許人也,他跟自己又怎麼可能是一路人?現在柳少爺指不定都忘了自己這號人,還在這瞎想什麼呢?!
【十八年————】
最後一句唱得幽咽婉轉,如飛流直下銀河落天,又似猿聲啼岸如泣如訴,十八年的苦楚酸辛此時爆發,柳硯書收腔時竟有些顫音。
王寶釧此時心中大動,本該是起身開門,夫妻相認。可傅晨卻心灰意冷,慢騰騰的起身,回頭…………倏地僵在原地。像是被按了暫停鍵,連渾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動,心臟都停跳了幾秒。
他看見柳硯書眼裡含著淚。
一顆飽滿的淚珠從眼眶裡滾下來,混著臉上的油彩,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闌幹。
京劇的感情最講究含而不露,場上情緒表露過溢乃是大忌!
所幸觀眾離舞臺隔得遠,根本看不清氤氳在眼瞼的這點水光。只有傅晨一個人盡收眼底。
柳硯書假意掩面,背過身去。
傅晨已經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麼了,接下來的演出全靠這些年積累的本能。
作者有話要說: 哭頭:京劇聲腔的附屬板式之一,是劇中人傷心哭泣時的一種專用唱腔,因此也叫哭腔。
關於《武家坡》:終於寫到這段了,長長的鬆一口氣。這個故事的雛形就是源於在聽言興朋先生《武家坡》時的胡思亂想。言先生演技唱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