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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琅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殷染怔了一瞬,而後明白過來,他這一哼的意思是:他知道。
他知道殷畫喜歡他。
真是個無恥的男人。
兩人一時又陷入尷尬的沉寂,聽著外邊那沉穩有力震撼著地面的腳步聲響,而後,前殿的樂舞歌吹之聲又悠悠然響了起來。
「殿下?」劉垂文在門外壓低了聲音呼喚,「沒事兒了,奴來接您回去。」
「腿還疼嗎?」殷染側首問他。
他沒有答話,自己撐著另一邊的桌子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蹬上了靴,險些又是一個趔趄。她也就閉了嘴。
走到門邊,輕輕敲了門框三下。劉垂文立刻附耳過來:「殿下?」
段雲琅倚著門道:「淮陽王走了?」
「走了,殿下。兵也撤了。我阿耶留了五十個人在等您。」
段雲琅慢慢道:「給我找車來,從左門出去。」
「左門?」劉垂文微微一怔。
「右門和北門都會驚動高仲甫。」段雲琅罕見地有耐心,「阿公是從右羽林調的兵,高仲甫馬上就會知道了,這樣時候,我不能和他碰上。」
劉垂文去後,段雲琅一瘸一拐地坐了回來,手在腰間摸了摸,那把劍還在。殷染靠著壁柱,一動不動地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對不對?」
段雲琅笑笑:「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沒看出來。」殷染淡淡地道,「淮陽王佈置得很好。」
段雲琅眼中笑意愈深:「但我已再不相信任何人了。我進門的時候就已帶了五百人,你也沒看出來吧?」
殷染疲憊地搖了搖頭,他沒有看見。
她想,或許自己已經老了也說不定。反應變得遲鈍,體力變得衰弱,可能是被他捧在手心裡養了太久,被馴化了。
可是他,卻好像才剛剛嘗到這遊戲的樂趣,刀口舐蜜,他好像覺得很刺激。
她走過來,低下身子,柔軟的手觸碰到了他的腳踝。他渾身一激靈,而那雙手已脫下了他的靴子,在他足底的穴位按了一下,就攀援而上,手指曲起,輕輕悄悄地敲打著他的脛骨。
他驚訝地笑出來:「你跟誰學的?」
「看了幾本書。」她慢慢地道,聲音很輕,還有些懶散,「可惜黑燈瞎火,我認不準……陽輔、漏谷……在哪兒呢?」
那一雙手從他的小腿一路往上揉揉按按,盲人摸象一般,摸得他心火幾近燎原,卻又不得不在迷茫混亂中拼死按捺著。這畢竟也是一種肌膚相親吧?他望梅止渴地想著。
不知何時,她的臉容已經逼到了他的眼前,兩個人的呼吸都疊在了一處。
她在他面前眨了眨眼,眼睫忽閃到他的臉頰,癢了他一下,他才驀然驚覺,「你……」
她的手已經按到他的大腿上,她輕聲問:「這裡疼麼?」
「不,不疼。」他下意識回答,眼神卻漸漸地鎮定了下來,不複方才的迷亂。
她的手挪開了。
這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一日比一日地冷靜強大,一日比一日地令人猜之不透;而她,卻一日比一日地枯萎下去。
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成功,而她就將被拋棄了。
這兩個月來,聽著他在朝堂上縱橫捭闔的事跡,她總是忍不住要想起九年前秘書省窗下的那個小男孩,連「閽弒吳子餘祭」都還未曾讀到過的年紀。
未得多時,劉垂文回來了。段雲琅將殷染推了出去,劉垂文只訝異了一瞬,立刻拽著殷染上了車。
殷染倉促回頭:「你不走嗎?」
段雲琅看她一眼,眼神裡光芒躍動,旋而歸於寂靜。他沒有回答她,而劉垂文已即刻揚鞭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