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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勁推了一把秦鉤,可是秦鉤站得穩,一動都沒動。
只有扶遊氣得哭了。
好像只有他在吵架,在生氣,他已經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可還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秦鉤根本看不見。
扶遊忽然哭了,使勁推他,用力捶打他的肩膀:「你滾出去,滾出去!我不要見到你!反正晏小公子已經安全了,我可以走了,我不要留在這裡了!我恨你!我恨你!」
秦鉤原本神色淡淡地站著任他打,直到聽見最後一句話,他倏地變了神色,像是發了狠,手一撈,就把扶遊的腳絆了一下。
扶遊又一次摔在床上:「啊!」
秦鉤回頭,對侍奉的宮人說了一聲:「滾出去。」
崔直帶著小太監們出去了,秦鉤看向扶遊:「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可是不等扶遊開口,秦鉤又按著他的後腦,把他按到自己面前。
「跟你說了,回來的時候下暴雪,路堵了,所以遲了。」
「在城樓上,我不說重話,你連活都活不下來。」
「懂了嗎?小黃雀?」
扶遊被他的手指扯著頭髮,扯得生疼。
他用帶著恨意的目光,冷冷地看著秦鉤,聲音也冷冷的:「所以我是不是晏小公子的擋箭牌?」
秦鉤沒有回答,只是將他的腦袋按得更近,表情陰鷙:「你永遠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今年給你過生日,還說最喜歡我,要永遠陪著我,現在就敢恨我,還要走。我太縱容你,讓你厲害極了,你再敢說這種話,我就……」
他看著扶遊,握了握拳頭,然後偏過頭,把床鋪裡的被子全都拖出來,全部蓋到扶遊身上。
像是一座人造小山,把扶遊壓在底下。
秦鉤命令道:「蓋上,睡覺。」
他抬手摘下冕旒,解開玉腰帶,毫不憐惜地隨手丟在地上。
他一邊鬆了松衣裳領口,一邊理直氣壯道:「擋箭牌又怎麼樣?又沒凍著你、餓著你,又沒讓你就被野獸吃了,到底有什麼好鬧的?我要是你,有個人請我做擋箭牌,管吃管喝,我高興死了。」
他自有一套邏輯。
扶遊費力地從被子山裡鑽出來,聽見這話,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鉤渾然不覺,繼續道:「我不是來看你鬧脾氣的,我是來睡覺的。三天沒睡個安穩覺了,劉家留下一堆爛攤子要收拾,我真的很累了。」
秦鉤有個老毛病,他夜裡失眠。
他這個人從小就活在群狼環伺的環境裡,每天盤算著要殺誰,或者要防著誰要殺他,多疑多思,自然睡不著。
秦鉤要點著安神香,或者吃兩顆寧神丸,才能勉強入睡。
如果能聽著扶遊唱歌,或者和扶遊一起睡,他能一覺睡到天亮。
秦鉤把礙事的冕旒踢到一邊,上了床,把扶遊身上的杯子團吧團吧,一把抱住他:「睡覺。」
扶遊被一堆被子壓著,又被秦鉤死死抱住,翻不了身,被迫看著秦鉤的臉。
秦鉤抱著他,閉著眼睛,習慣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
他又像個沒事人了。
扶遊一點都看不明白了。
如果他真的是擋箭牌,那秦鉤為什麼還要過來?
因為只有跟自己在一起才能睡著?笑話,天底下哪有這麼荒謬的事情?
因為他還沒和晏小公子辦禮,所以他不能正大光明和晏小公子在一塊兒?
或許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鉤像是睡著了。
可扶遊還是難受,三年,從少年到青年,整整三年,他只喜歡秦鉤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