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4/4頁)
絢爛冬季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
快停下,他想說,但他說不出話來。他的心怦怦直跳,快得可怕;如果跳得再快一點的話就爆炸了。那隻袖珍錄音機——他好多次“實地探險”中的忠實夥伴——也不在他手裡了。他把它忘在什麼地方了。忘在臥室裡?假如忘在臥室裡,現在很可能不見了,已經被房間吞掉了;被消化了之後它將會被排洩在某一幅畫裡。
邁克就像接近終點的長跑運動員一樣上氣不接下氣,一隻手放在胸口,似乎那麼做可以使心臟平靜下來。他在並無多大用處的襯衫的左胸袋裡摸到小小的、四四方方的袖珍錄音機。他摸到它,感覺是如此真實,如此熟悉,這使他稍稍鎮定下來——他稍微回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在發出哼哼聲……房間似乎也在對他發出哼哼聲,好像無數張嘴都隱藏在光滑的、讓人噁心的牆紙下面。他感到胃裡非常難受,胃似乎在它自己油膩膩的吊床上盪來盪去。他感到空氣像凝成了柔軟的塊狀物,貼在他的耳朵上,這讓他想起了被搓揉成球形的乳脂糖。
當他稍微回過神來時,他心裡清楚現在求救還來得及。奧林會一臉壞笑(伴隨著他那紐約旅館經理所特有的畢恭畢敬),會對他說:我早就告訴過你。可他並不擔心這一點。他本來還以為是奧林使用化學手段使他產生這些古怪的念頭,嚇得他魂也沒了,但現在他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這種想法了。他腦子裡想到的只是這個房間,這個滿是邪氣的房間。
他想把手伸向那臺老式電話機——和臥室裡的那臺一模一樣——想把它抓起來。然而,他眼睜睜地看著胳膊慢慢落到桌上,太慢了,有些異常,就像跳水運動員的胳膊,他甚至期望能看見手濺起水花。
他握住話筒,提了起來,另一隻手也小心翼翼的地放下去,然後撥0。他把話筒貼在耳邊,當撥號盤又轉回到最初位置時,他聽到一連串咔噠聲,聽起來就像“幸運輪盤”遊戲中輪子的聲音。你想旋轉輪子還是想解迷?但別忘了,如果你想解開謎語但失敗了,你就會被扔到康涅狄格公路旁的雪地裡被狼群吃掉。
他沒有聽到鈴聲,只聽到刺耳的說話聲。“我是9!我是9!9!我是10!10!我們殺了你的朋友!現在他們全死了!我是6!6!”
邁克越聽越害怕,但讓他害怕的並不是那個聲音所說的話,而是它刺耳的聲音的空洞感。那聲音不是機器發出的,也不是人發出的。房間裡的聲音讓他害怕。從牆和地板裡蜂擁而出的以及在電話裡與他說話的鬼怪都與他所讀過的鬧鬼或超自然的事件完全不同。這東西他從沒遇到過。
不,它還沒到這兒……但正往這兒趕。它餓得很,你就是它的晚餐。
話筒從他鬆開的手指中掉下來,他轉過身,話筒在電線的那一頭晃來晃去,正如他的胃在體內來回擺動一樣,他仍能聽到刺耳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18!現在我是18!聽到警報聲就隱蔽起來!我是4!4!”
他下意識地從耳後取下香菸,叼在嘴裡;他下意識地在顏色鮮豔的襯衫右胸袋裡摸索著那盒火柴,那上面印著佩著金綬帶的身穿老式制服的接待員;他戒菸已有九年,但他最終下意識地還是決定抽上一根。
房間在他面前開始融化。
房間開始下陷,直角和直線都變形了,不是變成曲線,而是奇怪的馬蹄拱形,讓眼睛感覺很難受。天花板中央的玻璃枝形吊燈像唾沫一樣下垂。幾幅畫開始變彎,活像老式汽車的擋風玻璃。在靠近通往臥室房門的那幅畫的玻璃後面,乳頭滴血、尖牙利齒的二十多歲的女人飛快地轉身上樓,就像無聲電影中勾引男人的女人那樣,膝蓋猛地一扭。電話還在嘎嘎作響,裡面傳來呀呀學語似的電動理髮推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