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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為什麼?」
「促使一個人走到這一步,需要遠超過普通人的原動力。擁有這些原動力的人,本身就是強欲之人,又怎麼可能不愛權力呢?」星海笑了笑,「我還是努力當個比普通人優秀一點的普通人吧。」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梵梨有些驚喜,又有些不可置信,「不對,你真的是鯊族嗎?」
「當然。不然我也不會有這麼多感慨了。」
梵梨本想問為什麼,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了——如果他是海洋族,就不會去想去刻意控制自己的慾望,而是本身就不會有過強的侵略性。反而是捕獵族,想要獲得平穩的幸福,不去參與殺戮,才需要格外剋制自己。
梵梨越來越欣賞星海了。剛才和蘇釋耶那一陣亂七八糟的尷尬,也被他的平和沖淡了許多。她不由覺得輕鬆起來,笑盈盈地說:「那你最嚮往的生活是什麼呢?」
「大概是,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風景。」說完,星海游到了天台上。
梵梨跟他出去,立刻倒抽了一口氣。海水順著口與鰓,舒適地湧入了她的呼吸中。
夜晚,海洋是一片深藍的星空,而眼前一萬五千隻水母,必然就是最美的繁星;它們亦是流浪舞者,幻化出水中的微風;它們還是精靈詩人,下筆燃燒出騰飛入高空的蝴蝶……
天台下的繁華、喧囂與舞蹈,都無法與這自然的幕布媲美。
海中有夢,夢中有全光海的繁星。
她抬頭看向星海,他的眼中也有一片星海。
「我知道你爸媽為什麼要給你取這個名字了……」梵梨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連說話都變得溫柔起來,「你真的很有涵養,和學校裡那些恃強凌弱的捕獵族完全不一樣。」
「那是因為我也是弱者,只是在你眼中強。」
「可是,你父親是鯊族,不就很尊重你母親嗎?我很羨慕你們這樣的家庭呢,一點也不羨慕什麼海神族,什麼麗娜,什麼凱墨。」
「也沒什麼好羨慕的。放棄原有的自己,需要付出很多的代價。」
「怎麼說……」
「戰亂時鬧大饑荒,他們一個月沒進食。我母親重病,危在旦夕,勉強靠食藻類為生。我父親卻必須開葷才能活。於是,母親讓他等她死了以後吃了她,他卻寧可選擇抱著她,餓死在海底平原。」
梵梨輕吸一口海水,懊惱地說:「對不起……」
「沒事,過去很多年了。我習慣了獨來獨往,現在回想起他們的事,已經不覺得悲傷了。」星海眺望著遠處的水母群,似乎確實心情還不錯,「謝謝關心。」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自己一個人。」
「你不是和朋友一起住的嗎?」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梵梨有些沮喪地垂下頭。但是,這份孤獨無法共享,她只能努力樂觀,在心中默默為自己打氣:「我也是背井離鄉來到落亞的,家人都不在身邊。到現在朋友就只有噹噹和琉香……當然,現在還有了你哦,星海同學。」
「我很榮幸,梵梨同學。」
這時,有一個金黃色的「毛球」不知從哪裡滾到了梵梨腳邊。她蹲下來一看,發現那是一個藤壺殼,被金菊狀珊瑚滿滿覆蓋,裡面鑽出一隻龍蝦寶寶:巨鉗是薄荷圖案,眼睛居然是黑白條紋的,精巧得跟向日葵工藝品一樣。她好奇地盯著它看好久,想摸又不敢摸,直到聽星海說:「不是毒性的。」
梵梨這才小心地伸出食指,戳了戳龍蝦寶寶的頭,抬頭滿足地看了星海一眼:「這個好可愛,可惜我照顧不好它,不然帶回去養了。」
「為什麼照顧不好呢?」
「因為自理能力不是很好。」實話當然不能說:因為我不想一輩子當條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