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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起水中的斷竿,把長竿表面的血跡在水中沖洗掉,血化成一道綢帶般的細流,被溪水帶著衝進下流,而後飄散成透明。
雨不停地落下,趙戈喝水喝了幾個來回,卻似乎依舊口渴,她有些煩躁地在符與冰跟前低下頭,抹乾淨嘴角的水,而後緩慢地直起身。
她沒再喝水,而是把雙手撐在礁石上,身體略微往後仰。
她身體後仰,符與冰便身體前傾,這樣他離她的距離就更近些,離陽面也就更近些。
雨水打在趙戈的臉上、身上,但陽面傳來的聲音依舊是『好渴』。
阿姐依舊渴著。
沉默了一段時間後,趙戈依舊保持著後仰的姿勢,沒有看向符與冰,卻開口。
「現在天是黑的嗎?」
符與冰抬頭看向漏出雨色的白日。
「是黑的。」
「天上下的是水還是血?」
雨水打在符與冰手上的斷竿上,他低聲應答。
「有水,也有血。」
「世間是混沌?」
「都是混沌。」
「哪種混沌?」
「不分黑白的混沌,霧靄攪合在一起,周圍沒有人存在,偶爾有幾聲叫喚,也都是來自林子裡的牲畜。」
「沒有人?」
「沒有人。」
趙戈聽著笑起來,終於轉頭看符與冰。
「你不是人?」
「阿姐希望我是什麼…」
符與冰盯著趙戈。
「我就是什麼。」
「你」
趙戈也盯著他。
「很奇怪。」
趙戈像是終於產生了一些興味,身體側過來,稍微向符與冰傾斜。
「你為什麼要拿著我的竹竿,竿已經斷了。」
符與冰低頭瞥了眼竹竿,以及斷裂處分岔的竹杈。
「因為我要用到它。」
「用來幹什麼?」
這次符與冰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阿姐不好奇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不好奇。」
趙戈聲音放輕。
「人與人之間,是不是一定要定下什麼關係?」
「不一定。」
「就算我知道我與你有什麼關係,對我來說又有什麼用…規矩定下來就是來被打破的,關係定下來就是來破裂的。有個叫趙剛的人,他似乎是我的父親,但他轉頭走出病房,就沒再回來。」
她說這些的時候,比以往要來得平穩太多,好像在透過鬼的視角看向另一個自己。
「總有些關係是無論如何、都斷裂不了的。」
符與冰撐著下巴看趙戈。
「什麼關係?」
「黑夜和白晝的關係。」
符與冰接著說。
「陽面和陰面的關係。」
趙戈瞧著符與冰的眼神定了定,開口的時候卻又轉移話題。
「好渴。」
「為什麼會這麼渴?」
「也許是快到月半了,那群人說季夏的月半是最適合召出大鬼的時候,可還沒到月半,大鬼也還沉在身體裡,為什麼嗓子這麼幹?」
趙戈摁了摁自己的喉嚨。
符與冰也跟著摸向自己的喉嚨。
「也許是因為鬼知道它活不過月半。」
說到這,趙戈猛然看向符與冰,沉默了幾秒又笑起來。
「鬼不會死的。」
「卻也活不成。」
符與冰說著,把水中的斷竿提出來,在手中舉起。
趙戈的視線跟著符與冰手中的斷竿一起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