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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固然是好事,但是整天的評議朝政得失,罵這個、罵那個,則又未免太過份了。
只不過夏允彝在南京計程車林中很有力量,跟他的父親侯老先生也有點交情,算是父執輩了,不好意思拒絕。
再者,媚香院也有點吸引他的地方,那可不是李貞娘,她雖是秦淮名妓,但卻已是明日黃花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不管她多富有吸引力,卻無法吸引一個二十二歲的少年郎,他嚮往的是她的女兒香君。
聽說她才十六歲,長得纖巧秀美,而且嫻靜穩重,有大家風範,美得令人心碎。朝宗久聞其名,卻一直沒有機會見面,因為她是清倌人,不大出來應酬。
今天在她家裡,想來定會出來見客的,這才是真正吸引朝宗的力量,所以他在過文德橋的時候,不覺地把腳步加快,彷佛身上的骨頭也輕了幾兩似的。
一直到快接近媚香院的大門時,他才不好意思的把腳步放慢了一點,約的時間是酉正,現在不過是日影才偏西,那不是太早了一點。
如果是主人還沒有到,自己先去了,平時倒還沒什麼,夏允彝雖說向父親遞過門生帖子,卻也與父親同朝做過事,稱是同輩固可,稱長輩也無不可,早到了也沒什麼。
但是,前幾次約會時,自己都到得很遲,偏偏今天說是為了要介紹李香君給他而早到了,那可實在是說不過去。
因此他腳下猶豫,正想滑過媚香院,上別處先蹓一圈才回來。
那知,媚香院門口,閃出一條人影,一把拖住了他就叫了起來:“啊呀!侯公子可把你給盼到了,大家都來齊了,就缺你這位貴賓,大家公推我促駕,正準備上尊寓去請您呢!天可憐,省得我麻子少跑幾步路。”
說話的是說書的柳敬亭,一肚子好學問,博學廣聞,言語詼諧,在他那一個行業裡稱得上翹楚。
因為他生性耿介,對復社的清流人物十分聳敬,斯文圈子裡也十分器重他,差不多的酬酢場合中都少不了他。
他跟朝宗雖是初識不久,卻頗為相知,所以對朝宗脫略形跡,也沒有什麼俗套或客氣的。
拉著朝宗進了門,他已拉開他那說書的大嗓門,笑著叫了起來:“鳳凰來了!鳳凰來了!
快下樓來接鳳凰!”
席設在媚香樓上,他又拖著朝宗直往樓上跑。
朝宗卻已聽見了夏允彝那松江口音帶笑說著:“儂這隻爛麻子,專好搗鬼,叫儂去請候相公,只不過門上轉一轉就跑回來了,奇Qisuu書網我看總要叫貞娘抽脫儂兩根懶筋,儂才肯勤快!”
柳敬亭伸伸舌頭:“夏老爺!您倒還真不好侍候,您派我去請侯相公,我立時請來了,您不說論功行賞倒也罷了,反而賜下一頓打罰,這叫人以後還敢為您辦事嗎?您到底要怎麼樣侍候才舒服!”
說得樓上揚起一片笑聲。
這篇話並沒有好笑的地方,但是樓上柳敬亭不久之前說的一個笑話就很有意思了。
他說他家隔壁,住著一對中年夫婦,男的是在一家大宅院裡當僕人,半年前得了一個兒子,珍逾性命,這天剛好男的外宿住在家裡,半夜裡兒啼不止,老子聽得心痛,便怪他媽沒有好好地哄孩子。
女的卻說小兒夜啼成了習慣,怎麼哄都沒用,不信你自己哄哄看,男的自然不信說自己侍候了幾位老爺,都蒙稱讚說十分稱職,不信連個孩子都哄不好。
於是他自己起來,抱著孩子又唱又拍又哄,兒啼依然不止,做老子的急了,對著兒子叫道:“小祖宗,你到底要怎樣侍候才舒服!”
侯朝宗倒是被那一片笑聲弄得有點莫名其妙,他知道柳麻子詼諧有趣,妙語如珠,但是回味剛子的那番話,因為不知道半夜兒啼的典故,聽不出妙在何處,竟能引得舉座絕倒,正想問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