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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希瓘見姜度分明置身事外,懸著的心頓時就放下了。只要不是楚國公姜皎有意和自己打擂臺,別人要鬥詩也好鬥氣也好,於他來說完全都是無所謂的事,因而,他索xing舒舒服服往憑几上一趴,任由一旁的竇十郎饒有興致地揮手示意僕婢依杜士儀吩咐行事。
至於座上其他賓客,無論認識杜士儀的也好,不認識杜士儀的也罷,今次夜宴雖則變故不斷,回頭卻也是絕好的談資。於是,見一美婢手捧滿斟琥珀sè佳釀,足有一尺高的瑪瑙牛角杯送到了杜士儀跟前,又有另兩名侍婢人各一邊抻紙,一名侍婢磨墨蘸筆,一時更有好事的高聲叫道:“快,再把樂聲奏起來,給杜郎君添些興頭!”
及至那幾名胡服男子如夢初醒,其中四個樂師立時演奏了起來,杜士儀盤膝坐下,左手執杯飲,右手接過蘸滿濃墨的筆,徑直在那紙捲上奮筆疾書了起來,正在他身後站著的王十三郎便索xing高聲吟誦了起來:“石國胡兒人見少,蹲舞尊前急如鳥。織成蕃帽虛頂尖,細氎胡衫雙袖小。”
四句誦完,四座一時議論紛紛,一片品評之聲。見杜士儀又左手舉著那瑪瑙牛角杯喝了一大口,繼而再次揮毫續上,王十三郎少不得跟著念道:“手中拋下葡萄盞,西顧忽思鄉路遠。跳身轉轂寶帶鳴,弄腳繽紛錦靴軟。”
又是四句過後,議論聲已是漸趨消失,更多的輕聲反覆誦唸這八句詩。更有人不品詩也不喝酒,只在那幸災樂禍地端詳著柳惜明幾乎黑如鍋底的臉sè。最誇張的是姜度,他索xing側頭著柳十郎,似笑非笑地說道:“柳十郎,這杜十九郎的詩,可做得差強人意否?”
杜士儀這兩年來的喝酒經歷,早已讓他覺得時下米酒淡而無味,更無後勁。然而,路途勞頓的疲累,再加上此刻這牛角杯中的琥珀sè酒遠比最初和王十三郎喝的那幾杯酒xing強烈,初一入口雖綿軟,可漸漸便覺得往四肢百骸發散了開來。再加上堂上極熱,他忍不住拉開了外袍的領子,又咕嘟咕嘟將牛角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這才一口氣寫出了最後六句。
“四座無言皆瞪目,橫笛琵琶遍頭促。亂騰新毯雪朱毛,傍拂輕花下紅燭。酒闌舞罷絲管絕,木槿花西見殘月。”
“好一個酒闌舞罷絲管絕,木槿花西見殘月!”
王十三郎從頭唸完,此刻忍不住擊節讚歎。而一旁抻紙的侍婢見杜士儀丟下了筆,顯見確實是做完了,連忙和那另一個侍婢一塊,將書卷合力送到了竇希瓘座前展開。即便竇希瓘不jing此道,可此刻見字亦jing神詩更妙,詩名則是畢國公宅夜觀舞胡騰,他忍不住撫掌大笑道:“好,好!得此佳作,也不枉今夜小兒使人獻上的這胡騰舞,來,上酒,起樂,我與各位飲勝!”
一時間容顏如花的美婢穿梭於各席之間,再上美酒,卻都是與杜士儀適才所飲相同的琥珀sè酒液,儘管酒具各有不同,卻幾乎都比此前那杯盞大了一倍不止。等到竇希瓘高呼飲勝,率先一飲而盡,旁人自然紛紛附和。緊跟著,就只見竇希瓘隨手將手中酒具重重撂在了食案上,竟是隨著樂聲親自下場跳起了舞來。儘管他身材臃腫舞步踉蹌,但微微有些醉意的杜士儀仍然能依稀分辨出,這輾轉騰挪之間頗有些西域的風味,竟然也是胡騰舞。
就在這時候,杜士儀突然感覺到有人一屁股坐在身側,回神一,卻見是剛剛讓人代自己舞了一曲胡騰的竇十郎。卻見其無拘無束地吩咐人拿來食具食案,就這麼毫無顧忌地說道:“今ri若不是知道王十三郎過府一會,我就直接說摔斷了腿在床上養傷,連露面都不用了!沒想到王十三郎之外,還居然有人當堂奏了一曲新樂!《化蝶》……我記得有人捎來那本《十方異志錄》讓我瞧過,怎麼不記得有此等故事?”
竇十郎這自來熟的侃侃而談,無疑很容易拉近人的關係,杜士儀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