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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正陽進組,賀執的腰傷也已痊癒,劇組順利復工。
蕭正陽一早趕來化妝。又是上血漿,又是擦煤灰,頂好的頭髮撒了幾把土,看起來像個在路邊要飯的叫花子。山裡潮溼,煤灰沒一會就粘在頭髮和面板上,泥娃娃一樣。
“你說他是我親哥嗎?”蕭正陽叼著根草葉子,在周沉身邊低聲抱怨,“今早特意跟著我來化妝,抬起手機就照,拍完了還說‘這麼落魄的樣子怪少見的,發給爸媽看看’,是人嗎?”
周沉扭頭上下打量他,說:“嗯,是挺少見。”
“……你一樣不是人。”蕭正陽鬱悶地拍拍腦袋,頭髮上的土牆灰一樣簌簌往下掉,“今天的戲,你導?”
“昨晚廖導酒喝多了,現在還睡著。”
“一樣是超載的麵包車,一樣從偏遠山村趕赴城市。別說是你,我都覺得巧。”蕭正陽往後仰著,視線落在周沉身上,一動不動,“蕭青給了我兩支鎮定劑。”
“未雨綢繆,挺好。不過我用不上。”
“你最好是。”蕭正陽拍拍周沉的肩,站起身,“鄭元怎麼樣。”
“狀態還行。”
劇本中,平燁燭走入深山後,姜深帶著把手電筒揹著登山包跟了上去。夜深霧濃,不瞭解山裡情況的姜深很快迷路,一路走得磕磕絆絆。姜深在大山裡迷失了四五個小時,才被平燁燭救起。姜深被平燁燭發現的時候,正蹲在灌木叢裡和一隻吐著蛇信的巨蟒對眼。被嚇得渾身發顫的小少爺剛一得救就賴上平燁燭,揚言大不了在大山裡吃野果喝山泉水,挖地三尺也要尋到懸棺的位置。平燁燭奈何不了他,只好先帶著姜深回自己的家。
平燁燭的住所遠離村寨,臨著一處陡峭的懸崖,空曠肅穆。木頭因為雨水侵蝕而變得老舊,常年燃起的香火氣繚繞四周,久久不散。院子外擺著一兩口棺木,最大的房間只供奉著各式各樣的牌位。放著屍體的棺木大喇喇在院子裡擺著,姜深整晚沒睡,翻來覆去半天爬起來將鏡頭蓋扭上,緊緊抱著枕頭在心裡默唸“無意冒犯”。然而太陽一升起,姜深的膽量又起來了,眼瞅著平燁燭要出門接活,連忙抱著相機跟了上去。。
姜深記錄下的第一次死亡,是一場車禍。
兩塊錢一趟的五人面包車塞進十個人,在公路上發生側翻,柴油洩露,燒了個乾乾淨淨。只活了司機一個。
姜深端著相機想要取樣,司機看著他,低喃著對不起轉身就跳入火海。
這段戲的重點在姜深,初見死亡的空洞與恐懼讓姜深意識到背屍並不神秘,他要記錄的是無數倏然消逝的生命,以及在他們身後苦苦追隨,不知歸路的生靈。
而平燁燭,他看慣了生離死別,習慣接受遺憾,送走亡靈。在這場戲裡,他是沉默淡然的引路人。
周沉將目光落在遠處和鄭元對戲的賀執身上,說:“差不多了,開拍。”
——
姜深站在老舊三輪車旁,裡面還載著一口薄木棺材。
他手裡握著相機,始終沒敢擰開鏡頭蓋。
鄉鎮的柏油馬路近年剛修好,寬闊,平坦。灰白色的瀝青地面像水泥鑄就的海洋,倒翻的麵包車是被海浪吞噬的鐵皮輪船。
麵包車的後備箱翻起,針織布拼湊成的座椅散得七零八落,混雜著玻璃與機械零件。
“加上司機十一個人,都擠在限載七人的車裡……”警員小聲感嘆,朝救護車唯一縮成一團的人看了一眼,搖搖頭,“造孽。”
姜深順著警員的眼神看到倖存者。
毛巾毯將他裹得嚴嚴實實,露出的兩隻腳滴滴答答地流血,蔓延成一條纖細的河流。
姜深吐了口氣,悄然擰開鏡頭蓋,面向地面,走過去。
“您好。”姜深抿著唇,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