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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臣弟去職歸家。臣必將嚴加管教,若臣弟日後可有鳴吠之益於時務,當效父輩之志以身許國;若臣弟難成才,則令之老死鄉野,不為國之禍害、家門之疽也!”
呃~
此話甫一落下,莫說天子詫異了,就連夏侯惠都啞然了。
蓋因會錯意的夏侯衡,是在棄車保帥,以整個家族為重打算將夏侯惠的前程暫且掐斷了。
不過,想想也很好理解。
左右夏侯惠出仕也沒幾天,現今去官了,日後不乏再復踏上仕途之時。
但若是讓天子斷定夏侯氏的家聲不復先前,那便是整個家族都要面臨滅頂之災、日後不可能有再復父輩功勳的機會了!
屈一人與整個家族相較,夏侯衡自是理得清孰重孰輕。
“安寧侯言重矣。”
短暫錯愕後,天子曹叡含笑寬慰道,“且起身罷。亦無需自責,縱使卿今日不入闕,朕亦無降罪之心。《孟子》有‘子路,人告之以聞過則喜,禹聞善言,則拜。大舜有大焉:善與人同,捨己從人,樂取於人以為善;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於人者’之言。朕年少繼位,雖不敢自比帝禹與帝舜,然也不讓聞過則喜的子路專美於前。”
是的,經夏侯衡這麼一打岔,他已然想好如何處理此事了。
在安撫了夏侯衡後,天子便側頭目視夏侯惠,語氣略帶著怒其不爭訓示道,“汝家父兄皆死國難,是為我魏國忠烈之臣也!汝坐享父輩功勳萌蔭,當奮父兄未竟之志也!安能不以家門清譽為念,口出如此阿諛諂媚之辭邪!”
“唯!”
被天子以父兄以及家門訓責,夏侯惠無論如何都不敢反駁的,當即應聲,面帶慚愧稽首,“惠惶恐!今後必修德行,唯陛下之言是從。”
“嗯....”
這種恭順十分的姿態,亦讓天子曹叡瞬息間心情舒暢,很愜意的做了一個鼻音。
不過,他也不忘糾正夏侯惠日後的行為,復加言道,“再者,夏侯氏是為社稷砥柱,與宗室無異,朕自是知汝有報國之忠,且規勸得失亦乃本分。然而,朕不過一時興起與近臣同樂作樗蒲之戲罷了,汝安能以秦二世比之邪?莫非,朕在汝心中已然昏聵之主不成?念汝久居山野,此番便不罪,然日後作規勸,不得忘形放肆!”
“唯。”
夏侯惠再次恭敬作答,“惠謝陛下不罪之恩。”
“起身吧。”
對此,曹叡只是擺了擺手,不復言,且還抬頭看了看天色。
意思很明顯,讓夏侯兄弟二人趕緊告退。
久在仕途的夏侯衡自是心領神會,但他剛想出聲的時候,卻被夏侯惠給搶了先。
依舊沒有起身的他,衝著天子再次稽首,恭聲請道,“陛下以肺腑待惠,令惠感激莫名,亦不敢謀身為上,還請陛下允惠再作一言。”
你沒完了是吧?
心情才剛剛好轉的曹叡,又是一陣煩躁。
但他終究不負有容人器量的讚譽,在按捺住脾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方頷首道,“可,且道來。”
“唯。”
夏侯惠朗聲而應,侃侃而道,“陛下,惠居山野多年,嘗見民間豪右設樗蒲場,誘百姓戲耍其中,亦不乏目睹百姓因樗蒲賭戲而被奪田畝產業、被迫淪為世家豪族貧佃之事。是故,惠斗膽諫言,陛下不宜再以樗蒲為樂也。蓋因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朝野知陛下之樂,必上行下效,令樗蒲之戲盛行。且豪右以樗蒲場強取豪奪黎庶產業的不法之罪,恐黎庶加諸於陛下之身矣!”
“嗯?”
話落,原本還有些不耐煩的天子曹叡,雙眸隱晦閃過一縷攝人精芒,作肅容催聲道,“豪右奪黎庶田畝產業之事,稚權可確鑿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