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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傢俬宅。
雪粒子撒鹽一樣下著,地上一片溼跡,韓棠宗看著從庫房裡搬運一口口大箱的打手們,厲聲催促道:“快些!快些!”
青石板地面結了冰,一打手在抬著箱子走過時,腳下一滑摔倒,箱子也跟著砸地,裡邊白花花的銀元寶滾出來,叫一眾打手看直了眼。
韓棠宗走過去抬腳就踹,大罵道:“蠢東西!怎麼做事的?”
那打手叫韓棠宗踢踹了也不敢做聲,韓棠宗又斥罵了幾句才道:“還不快把銀子撿回箱子裡,速速運去車上!”
幾個打手上前撿灑落在地的銀子,賭坊管事則殷切地奉了杯熱茶與他:“東家,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消消氣。”
韓棠宗接過呷了一口,一雙老眼卻仍是緊盯著抬銀箱的打手們。
他主宅昨夜已被霍坤手底下的人搜刮了個乾淨,但他多年經營,家產自然也不止那一處。
先前是被霍坤打了個猝不及防,四大城門被封鎖,性命也捏在對方手上,才處處伏低做小。
眼下霍坤都失勢了,這絕對是一個趁亂離開雍城的好時機。
最後一箱銀子剛被裝上車,外邊盯梢的人便連滾帶爬地跑進來報通道:“東家!東家!大事不好了!”
韓棠宗撩起眼皮斥道:“慌成這樣,鬼攆來了不成?”
那小潑皮喘著粗氣,一臉惶然道:“有官兵朝著這邊來了!”
韓棠宗面色一變,忙擱下了茶盞:“怎來得這般快?”
他這處私宅置辦得甚是隱蔽,平日也鮮少過來,底下人更不知他藏銀如此,官兵是怎麼找過來的?
但眼下也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了,他當即點了一個潑皮頭子:“你帶上一撥人去街上尋釁滋事,暫且拖住官兵,其餘人等,押了銀車,即刻往後門走!”
底下人紛紛應是。
但一群潑皮無賴,終是沒能拖住官兵多久。
韓棠宗運送銀兩的馬車剛從後巷駛出,官兵便已追了上來。
見勢不妙,韓棠宗狠了狠心,讓底下人開了幾箱銀子,推下馬車去。
大街上忽地滾落幾箱白銀,百姓們幾乎是蜂擁過去搶,瞬間將整條街堵得水洩不通,任駕馬追車的官兵們如何呼喝,終也沒能清出一條道來,只能繞路繼續追捕。
韓棠宗見暫且甩掉了官兵,心下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然沒等他高興太久,看著提刀立在長街不遠處的人,神色便再次一變。
嚴冬風雪盛,蕭厲衣袍染血,溼髮結霜,半面臉浸著乾涸發暗的血跡,手提橫刀,冷冷注視著迎面駛來的幾輛馬車,像是一頭剛從群獸撕咬中脫身,前來尋仇的孤狼。
駕車的人被他身上那逼人的煞氣嚇到,不自覺緩了車勢,扭頭問:“東家,怎麼辦?”
韓棠宗見只有蕭厲一人在此攔路,眼睛一眯,狠聲喝道:“直接衝過去!”
車伕尚有些猶豫,先前打侯小安最狠的那打手
已擠開他喝道:“老子來!”
他喚王呈,同王慶乃堂兄弟,都是一丘之貉。
此刻揚手狠抽馬鞭,馬兒l四蹄猛地提速,朝著前方的人狠撞了過去。
王呈面露獰笑,等著蕭厲被撞飛出去,但拉車的馬卻是突然嘶鳴一聲,朝前撲了去,帶得整個車廂也因慣性側翻。
馬車重重砸地,王呈和韓棠宗都被甩得七葷八素,裡邊的數口銀箱也撞得“哐當”響,箱子鎖釦磕壞,白花花的銀錠滾落一地。
王呈扶著馬車車廂罵咧站起,抬眼便瞧見前方馬兒l被削斷的兩隻前蹄,和一柄正往下滴著血的環首橫刀。
持刀的人,亂髮下一雙猩冷凌寒的眼,如盯死物一般盯著他們。
他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