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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州扼汝咽喉,不若先發制人、分而收之……
六么眼皮一顫撇開雙目,定定地看向地面。
沒看見,他什麼都沒看見。他還想活久點,所以即便看見了也已經忘了。嗯,他的記性不好,很不好。
“竹肅還沒回來麼?”
六么正自我催眠著,忽聽一聲低問。他穩了穩身形,輕應:“回主子的話,韓將軍至今未歸。”
自噩耗傳來,韓將軍便趕到雙生峽,同小姐的師兄一起進行搜尋。到如今,已近整月。就連月初韓夫人生產,將軍都未曾回都啊。
“那定侯呢。”這句問冷中帶著幾分期盼,讓人捉摸不透本意。
“還沒訊息,眠州的人還在沿江打聽。”六么老實回道。
不期然,紅唇淺揚綻出笑花,看得六么驚疑不定。
“殿下。”他嚅嚅出聲。
唇角越飛越高,凌翼然睜開美眸,目色若水笑若薰風,透出慵懶惑人的美色。
殿下?他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是好。
“傳膳。”凌翼然隨意地將衣帶打了個結,披散的長髮與紅袍交錯,晶亮的眼眸顯得心情格外好。
哎?傳膳?一刻之前不是說沒胃口的麼?六么頷首稱喏,邁著狐疑的步子走向門簾。
“還有七哥~”
終於想到正事了!六么興奮回身,就等主子發話。
“瘋了麼。”輕滑的笑聲在黏膩的空氣裡迴盪,凌翼然支手托腮,眼波迷離,“今日本殿的心情不錯,暫且放過他吧。”
不能啊,他的好主子哎,打狗莫留情,一定要……
“前些日子母后娘娘還鬧過,不若順了她的心讓七嫂與七哥團聚。”
這怎麼能行!六么血氣上頭,剛要開口,就聽他再說。
“人道患難見真情,不知這天牢裡能不能見得人心。”凌翼然斜眼一挑,那笑意透出森冷的味道,“將兩人關在同間天牢,只送一人吃食。看我那瘋七哥,是想與美人做同命鴛鴦還是過河拆橋?”笑聲如潮水般蔓延,“本殿好想知道啊~”
這叫放過?那什麼是不放過呢?
六么幾不可見地一顫,復而一拜轉身離去。
不問,不問,他什麼都不想知道。
大雨還在下,窗內凌翼然慵懶執筆,燈火映亮了他的俊臉。迷離桃花目晶瑩流轉,似有輕波微瀾。
竹肅,無須再找,不日她自當歸來。
定侯不歸啊,不歸。
“哼。”他臉色暗變,眉宇間交織著複雜的情感。
她果然沒死,而且還同定侯在一起。
不過又如何,只要宮中那位昏迷不醒的訊息到處傳遍,還怕那個傻姑娘不回來麼?
至於定侯……
俊眸帶笑,目光細細密密地落在那本密疏上。
魅惑的美目中桃花紛然,溪水輕淌,內心的溫暖持久盪漾。
還好,她沒死,還好。
窗外一行夏雨濾盡延綿已久的哀傷,滴滴答答,清脆迴響。
沒死,她沒死。
光滑的筆桿刻上了幾道指痕,深深的、深深的,深入了他的心底。
回來吧,卿卿,這一次再沒人能傷你。
回來吧……
雨簾漫天,懷珠流玉。夏風嫋娜,拂出思念一曲。
……
天地籠於黑暗,耳邊響著鬼哭似的流水聲,瑟瑟苦風吹拂著她的面龐。
“妹妹?”她雙手環抱,迎風喊著,“妹妹!”
危難疊厚如浪,心酸堆積如沙,盛夏風景竟如此肅殺。
“妹妹!”腳下江河倒流,遠遠的只見一個高大而又蕭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