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顏如玉掙扎著擠出兩三個字,「殺了我,就破碎……了……你不一定還,能活……」他唇面發紫,人哆哆嗦嗦打起了擺子,呼吸逐漸微弱了下去。
他從未有如此鮮明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你在威脅我?」
公孫諶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肆意大笑在寂靜的亂葬崗上空迴蕩。
亂葬崗是別樣的安靜。
這份安靜過於異樣,若非顏如玉將將出現的時候,就在生死之間,他也應當會發現這其中悄然的變化。
亂葬崗這一片寬闊無邊的天地不知有多少屍體,不知有多少亡魂……他們死而復甦,猶如不死。在每一個夜晚,在每一次顏如玉入夢的時候,那鮮活的肉慾聳動著他們,如同惡欲窺探。
公孫諶嫌吵。
數日前,他悄無聲息自無字碑上的骷髏幻化出人形,一躍追逐著那些潰敗的不死者。
他捏碎了每一具白骨的腦袋,撕裂了每一個亡魂的殘軀……這處有不知其數的不死者,卻悉數在那一夜被絞殺得徹底。此地有無數凶煞之意,被鎮壓了不知多少年的惡念反撲,勢必要拖他入水。
可是半瘋半癲的公孫諶卻是混不在意,甚至在血紅腥臭中開懷大笑,盡情吸納無數膨脹的惡意,攪得這片天地不得安寧。
像是在發洩這無數年鎮壓的不快,又像是當真享受殺戮的快意,死而復甦的不死者被一一碾碎,踩爆的眼珠在腳底摩擦,與之同行的乃是墓室內齊齊大作的鐵鎖聲——
只是禁錮的物件已然不見。
那日顏如玉一頭扎進來,沒被暴走的公孫諶碾碎,已經是萬幸。
可是他為何那瞬間會手下留情?公孫諶驟然收斂笑意,陰鬱地看著顏如玉那張狼狽不堪的臉。
但以公孫諶的眼光來看,倒是覺得這般時候,也是好看的。
就像是垂死的白鶴,可憐又可愛。
就在公孫諶手指收緊,當真要捏死這可憐的白鶴時,一股無名的暖流自他的掌心竄進體內。先是柔軟,繼而熾熱感肆虐,仿若滾燙的濃漿。絕望痛苦反而讓其透出脆弱的美麗,平生出一種徹底碾碎摧毀的惡念。
感覺?自他從墓中復甦以來,他還從未有過任何的知覺。
渾身素白的公孫諶鬆開手,任由這隻垂死的白鶴摔落在地,可冰涼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他竟是懸浮著,肆意貼近打量著顏如玉。
…
又是夢。
年且二十六的公孫諶漠然想。
那是純黑、暴虐、凶煞交織的森冷噩夢。
唯有永夜。
枯萎森然的大墓禁錮著可怖的骸骨,縱然過去了千百年,乖戾暴虐的氣息依舊強橫,震懾著此處的無數不死者。
他感覺到濃濃的憎惡。
撕裂萬物的殺意在心頭湧動,血液的腥氣就在鼻尖,匍匐的生靈乃是礙眼的絆腳石,一切皆是障礙。腐朽、封閉的空間內,沉積了過久的悽厲惡意不甘翻湧著,衝擊著禁錮的森白巨棺,無數鐵鎖齊齊震動,再以無比的威勢鎮壓——
「我怎麼抱著個骷髏頭?!」
驚呼的嗓音。
「救命——」
聒噪,驚恐的慘叫。
「跑錯方向了,可惡……」
無奈自嘲。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我精神恍惚那會真挖了人的墳起了人的棺?」
乾淨,香甜,純潔,柔軟的肢體,鮮活的氣息撲面而來。那麼柔弱,纖細到一捏就斷的脖頸顫巍巍,肩膀微微發顫,像是已經知曉厄運的襲擊。像極了孱弱、可憐,卻不得不揚起纖長脖頸的白鶴。
是夢。
床榻上平躺的人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