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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診部診療室,胡醫師面前有好幾位病人,王君耳語說明來意,胡醫師抬眼掃了一下我的鼻子,不假思索地在單子上寫字,一邊寫一邊說:“先去做個心電圖,拍個胸片,化驗一下血液,我再安排住院手術。”說完,遞給我幾張單子。妻忙說:“他不久前做了體檢,結果我都帶來了。”胡醫師不容置疑地說:“我們要重新檢查,這是對患者負責。”說完轉過臉又忙著繼續給下一個看病。
我手握幾張單子,按圖索驥,上竄下跳,先去五樓做心電圖再下二樓拍片又上四樓驗血,全部做完後被安排進住院部腫瘤科六號病房。
三
一進病房心底便投下一片陰影。
病房裡有六張床,五個病友都是腫瘤患者。其中一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上插滿了管子,正在吊氧氣,一個半大的孩子守在床邊。緊靠門的那張床上坐著四位鄉下人,一個個陰沉著臉,他們的親人一早就進了手術室,現在還未出來,正焦急地等著。對面病床上的中年人頭髮己經落光,頭皮上有紫色的藥水劃出的線條,那是做放療留下的印跡。靠裡兩張病床上的人在被子裡躺著,看不見他們的臉,說不定正處於半昏迷狀態。
樓上樓下地折騰了一上午,兩條腿像灌鉛一樣累。躺在病床上目睹眼前這一幕,更覺得累,那是一種更可怕的累,心累。
妻見我愣著不說話,拍我一下,問我中午想吃點什麼?我回過神來,說胸口堵得慌,實在吃不下,你上街吃碗牛肉麵吧,再到家裡把要用的東西拿來,別忘了帶隨身聽,在這種環境裡,閉上眼聽音樂,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我送妻下樓後返回病房,過道上遇見一位老鄰居。她五短三粗一身肥肉,頭特別大,加上一頭蓬鬆雜亂的捲髮,遠看像大頭娃娃,鄰居們背後都叫她“豬頭”。
“喲!你怎麼在這裡?”她像是發現新大陸。
“我在這裡住院。”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完後感覺不妥,無奈覆水難收。
她抬眼看一下樓道門上“腫瘤科”三個大字,說:“想不到你也得了這種病,人是三節草,不知那節好啊!我去看一個病人,你多保重。”
望著“豬頭”一搖一擺的背影,咀嚼她剛才的話,我頓時像吃進一隻蒼蠅,實在難受。
四
病房原本應該是最整潔最安靜的場所,此時六位病友及其陪伴人員擠在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間裡,像是戰爭時期的難民所,抑或和平時期的地震棚,到處充斥著雜亂、汙穢、噪音。坐在床上等候手術者歸來的四個人擠在一起,有的疲憊地斜躺著,肆無忌禪地懸起脫了鞋的腳,一股濃郁的臭襪子味令人窒息。那個半大的孩子靠在病床上打盹,嘴角不時流出口水。一箇中年婦女剛送飯來,正在為半躺著的男人餵飯,一聲咳嗽,飯菜噴出一片狼藉。光頭的中年人像多動症的孩子,在病房裡不停地轉圈……病房的門敞開著,進進出出像走馬燈,你方唱罷我登場。一位穿著時尚的女人自稱是抗病明星,給每一位病友發放宣傳材料,逐個告誡病友參加她們的協會,團結起來戰勝病魔,我懷疑她是某醫藥公司的醫托。明星走後,一位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笑吟吟地逐個和每一位病友聊天,不厭其煩地介紹一種最新藥品的神奇療效。
下午五點胡醫師才來病房察看,並通知我明天早上九點進手術室,由他親自主刀。我不解地問:“上午做的血檢化驗單還沒拿到,胸透X光片也沒拿到,要不要等拿到後再做手術?”
“不需要!用不著看那些。”
我怒吼道:“你他媽混蛋!既然不需要看結果,你讓我忙碌一上午做那麼多檢查干什麼!讓我白白花冤枉錢幹什麼!這就是你的高尚醫德!這就是你的高明醫術!”
我的怒吼並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