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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東陸密使十一(3)
老頭子忽然坐直了,一扭頭,大君正目不轉瞬地看他。兩人對視著,老頭子嘴唇顫了顫:“可是……”
大君低低地嘆息了一聲:“沙翰,你有十幾年不理我了。當年是你占卜了天相,硬把我推上大君的位子,可是我當了大君,做了很多不得你心的事情。可是你以為大君真的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我為什麼要殺達德里大汗王,為什麼又要殺伯魯哈?我們在跟真顏部
決戰的時候,朔北部的白狼離北都只有兩百里啊。”
“白狼團?”大合薩臉色變了,“樓炎是要反叛麼?”
白狼團是個可怕的名字。
朔北部是草原上第二大的部落,樓氏的家主樓炎是朔北的主君,總是隨身帶著一萬名騎乘巨狼的武士,號稱白狼團。整個草原也只有朔北部有馴狼的本事,他們從虎踏河以西的雪原上捕來了白色的雪狼,從小養大,變成坐騎。青陽虎豹騎最忌憚的騎兵也就是白狼團,普通的戰馬無不會在兇惡的大狼前畏懼,不光白狼騎兵的戰刀是殺人的武器,白狼們的爪牙也可以撕開戰馬的肚皮拉出腸子來。那股厚重的狼騷味從草原一側遙遙飄來的時候,整個騎兵馬群都會驚恐地嘶吼,彷彿末日降臨般地恐懼著。
大君繼位後不久,朔北部曾經反叛,一直殺到北都城下,最後誰也無法取勝,朔北部終於交出了旗幟,表示臣服於大君,貢上兩個女兒當了大君的閼氏,大君尊稱樓炎為岳父。朔北部重新歸於庫裡格大會,二十多年過去,這場血戰青陽部的人們記憶猶新,說起來就想到攻城的惡戰後,城門上厚而黏稠的鮮血無處不是,緩緩地滴落,無比猙獰。
“不光是朔北,九煵、沙池幾個大部落都把騎兵放在北都城的旁邊,我不討伐伯魯哈,他們會不會聯合起來討伐我們青陽部,我不知道,沙翰你知道麼?”
大合薩默默地搖頭。
“誰都不知道,但是我不能冒這個險。”大君的聲音低而有力,“我是北陸的大君,也是青陽的主君,我沒的選。”
大君起身,攥著那枚玉,慢慢地踱到帳篷口,掀開羊皮簾子奮力地一揮手。阿摩敕伸長了脖子去看,悽清的月色下,玉光一閃而沒,小小一粒珠子沒在草叢裡,就像一粒沙落進大海。北陸大君和真顏首領的那段情分,就此消逝在茫茫的草原上,彷彿一場夢,再也找不著痕跡。
“所以就這樣,伯魯哈就死了。要還是當年的我,舍了命也要保伯魯哈,把那些人一個一個都殺了,又算得了什麼?騎著馬跑在草原上,多少人來打我,我又怕過什麼?可是我不能了,我是草原的大君。”
“這是命啊,”大君搖搖頭,“生來的命。”
大合薩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久久的不說話,末了拿起裝酒的罈子在杯子邊磕了磕,低低地說:“空了。”
大君轉身回來坐下:“我來找你,是有些事,說這麼多,是擔心你不願幫我。沙翰,你是我最相信的人,我有事,只有你能幫我。”
老頭子愣了一下,恢復了懶散的神氣。他把袍子抱得更緊了些,歪著頭:“你可不要騙我,又有什麼事非得我去做的?說騎馬上陣我不如木犁,說指揮大軍我不如九王,幾個王子都比我強得多,我一個老頭子,只等著死了盤韃天神收我去天上享福,我不聽你騙我。”
大君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說:“沙翰你覺得我們為什麼不能打敗東陸人?”
“這還用說?除了戰馬,盔甲刀劍弓弩車輛,我們什麼都比不上東陸人。人也沒有他們的多,怎麼能打敗東陸人?”
大君搖頭:“我可不覺得。我們確實沒有東陸人那麼好的裝備,可是我們有大地上最好的騎兵,我們的戰士最勇敢,一個人打十個東陸人,東陸人還是害怕。可是我們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