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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每次過山洞時,我們總是一臉菸灰。因為後來我們是坐在車廂連線處的。我只見到別人臉上有,別人卻見我臉上有,大家哈哈大笑。我們也曾在火車停駛時下黃河邊去用臉盆舀水打算洗臉,豈知三分之二是泥漿。
到了開封,先住了旅館。先姐一家和周元瑞先生經不起耽擱,和我們分手先行了。盤纏已不多,爸爸急得生了病。我們5個人在旅館裡住了12天。由於開封的報紙登出了豐子愷抵汴(開封別稱)的訊息,有幾個昔年的學生來訪,其他仰慕爸爸而前來訪問的人也不少,給流落他鄉的我們種種幫助,其中書法家謝瑞階先生尤為誠懇。
爸爸病癒後,總是思念東歸。有一所小學的領導來訪,表示一定能替我們買到火車票。爸爸當然很高興。他們請爸爸到學校去吃飯,盛情難卻,只得去,因病體初愈,由元草哥和我陪去。在學校吃過飯後,他們請爸爸作畫,橫一張,豎一張,爸爸顯然很疲勞。頭頂上飛機聲隆隆不絕,雖然不是敵機,總有點驚弓之鳥,心神不定。爸爸這次作畫,肯定比&ldo;藝術的逃難&rdo;那次更加尷尬。
次日早晨,總算把我們一家連行李送上了火車。
這次上火車,不是往東去蘭封方向,而是往西回到鄭州。因為爸爸打算從鄭州坐京漢鐵路南下到武漢。那裡有開明書店。在逃難途中,開明書店就好比外婆家。到了有開明書店的城市,總能得到種種幫助。從武漢買長江船票東歸,也比重慶買船票方便多了。
火車抵鄭州時是深夜。鄭州城裡已&ldo;戒嚴&rdo;,任何人都不得走動。我們不可能找旅館,只得把行李放在人行道上,爸爸和元草哥坐在行李上守著。媽媽帶著恩狗和我則到馬路對面一家敞開大門的玄關裡泥地上躺下來打算睡一會兒。我被媽媽安排在裡邊,她自己睡在最外面,中間是恩狗。剛躺下來,在黑暗中發現這玄關的裡邊竟還躺著幾個男人。媽媽連忙叫我起來,和我調一個位置睡。這件小事我至今一直記得。媽媽對我真好!
幸而一宿平安無事。天亮後,&ldo;戒嚴&rdo;解除,由於盤纏已很拮据,我們馬上到火車站要改搭京漢線。那時好像根本沒什麼排隊買火車票的事。我們帶著行李直接去月臺(即站臺)。一個個車廂擠得像罐頭食品似的,哪裡容得我們5個人帶著行李上去。我們失望而歸,只得找了一家很差的小旅館容身。如此一天復一天,眼看盤纏將盡,火車無望。復員竟比逃難還吃力!我想,爸爸的頭髮,在復員時一定也急白了不少。
天無絕人之路!有一天,我們照例帶著行李站在月臺上尋找希望。忽然有幾個青年從車上跳下來問爸爸:
&ldo;你就是大畫家豐子愷先生嗎?&rdo;
&ldo;你們怎麼知道?&rdo;
青年指指我們的行李。啊,原來爸爸防行李丟失或弄錯,都一一貼上白紙,用毛筆寫上&ldo;豐子愷&rdo;三字。正是這三個字救了我們。
這些人都是國民黨青年團的團員,這節車廂是他們包下的。他們連忙吩咐車上的人騰出一塊空地,幫我們一個個上車。這回的車廂不是中間開門的那種,竟像堆煤用的火柴盒芯似的車廂。我們好容易攀過高壁,跳進車廂內為我們留著的空地上。
總算到了武漢。這裡熟朋友多,爸爸鬆了一口氣。在開明書店的幫助下,爸爸在漢口和武昌各舉行了一次畫展,這一下就解決了生活問題和東歸的盤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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