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 鄉義敗類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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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眾人越是如此,若干惠就越是意氣難平,邙山此戰,他雖功敗垂成,但也俯仰無愧。怎麼退下來後,反倒趙貴這個棄軍而走的老廢物需要被呵護、被保全,而他卻成了一個破壞和諧的不穩定因素?
這口氣,若干惠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但又不知道該要如何發洩。
所以當聽到李泰對趙貴的一通控訴時,若干惠只覺得言辭皆中自己肺腑,更生出一種知己難覓的爽快感。
“我所惱恨,不在於自己功敗於垂成。王難西巡,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年,偽朝偽官存立河北,至今都不能掃蕩清除,在朝自命勇猛者,難道不該為此羞愧?終於等到高賊肱骨坐反,獻出虎牢,可以進叩河北,使我君臣大統可期……”
雖然心內恨極,若干惠卻也不敢將矛頭直指趙貴,更不想在李泰這個底細未知的人面前暴露他們鄉親重臣之間的齟齬仇恨,所以在沉吟一番後,還是拿匡正國難說事。
但是他絮絮叨叨講了一通,李泰卻只是不言,若干惠便有些不爽,語調一沉道:“還是不可成文?”
李泰聞言後嘴角一撇,你老哥自己拎不清,反倒來怪我?西魏皇帝在你們關中是怎樣一個存在,你不明白嗎,讓我拿皇統大義去抨擊趙貴作戰不利,你坑我呢?
“妖紫之奪朱,已數年矣……”
面對若干惠的逼視,李泰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對西魏皇室的法統地位,若干惠這個武川老夥計可以講,但他一個新附的降人不能直接講,便只能代指淡化。
說完這一句,他又連忙講吓去:“恩親罹禍,則更倍甚!子失所哺,母失所養,泣血維生,每思愈痛!虎牢之歸、邙山此戰,勝則海清河晏、骨肉合抱,此誠天授良時,信哉斯言!”
若干惠初聽不甚明瞭,但在低頭沉吟片刻後,臉色便驀地一變,直從席中拍案而起,並拍掌讚歎道:“善、善!這真是大善至善的良言,此獠罪大、此獠真是罪大!”
見若干惠作此反應,李泰便也笑起來,明白自己是言中要害。
西魏、東魏都是霸府政權,無論哪一方過分強調皇權正義其實都是尷尬,會讓真正掌權執政者坐立不安。若不強調皇權正統,又該強調什麼?
這個問題,早有答案,魏晉之際同樣皇權闇弱,所以大家不講忠義、而講人情,孝順父母、兄友弟恭。那些魏晉名士們也都個頂個的孝順,捲到喪心病狂。
這個道理,放在南北朝同樣可行。北魏末年皇位屢屢更迭,大凡拓拔元氏宗屬子弟,無論血脈遠近,誰都能上去坐一坐,史書上一溜的元X元XX,亂得人頭皮發麻,皇權之闇弱更甚魏晉百倍。
若斥責趙貴軍敗連累元魏大統難振,實在難以引起共情,更會讓人避嫌不論。可若是從人情著眼,那就有力的多。
西魏之所創成,勢力較之東魏本就弱小得多。也正因此,從掌權的宇文氏到下邊一干武川勳貴們,多有親人流落在東魏境內,至死不得相見。
更具體的情況,李泰倒是不清楚,但起碼作為西魏上柱國之一的獨孤信還有後來北周權臣宇文護,他們的至親都流落東魏,有的甚至直到北齊滅亡才得以團聚。
本來高仲密以北豫州投靠,西魏邙山若勝,他們至親便可相聚,可是因為趙貴的無能退兵,他們的親人還要流落異國、不能團聚,這仇大不大?
至於說邙山之戰西魏打勝後究竟能不能順勢滅了東魏,畢竟沒發生,李泰哪裡知道,你跟西魏那些骨肉分離、望眼欲穿的大臣爭論去!
他只負責拱火,絕不負責論證。
“李郎不是凡人、不是凡人啊!我部下群眾筆功若有你三分鋒利,我也不會、不會……咳,如此心痛悲聲,誰又不會情動?”
若干惠恨極趙貴,卻又顧忌諸多而不敢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