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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越過冰縫那一刻,回頭看深淵千尺。池羽突然意識到,要是老天想讓他錯過這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去年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從黃鶴意外逝世,到他參加悅恆挑戰賽,被父親刺激到反而主動出擊,衝動之下答應去雲頂找他……再到後來的巔峰挑戰賽,雜湊勒根雪崩,梁牧也第二天就飛來新疆,信誓旦旦地跟他在一起。
竟有片刻,他也懷疑,他所握住的一切,完美的最佳拍檔,重合的人生目標,無需苛刻求證的愛意,是否只是偶然。
「梁牧也,如果我當年沒來雲頂——「
天色漸晚,喧囂散去,帳篷都拆了。兩輛小巴停在外面,池羽等他進了車廂,終於憋不住這句話。
「如果我……」梁牧也仍處在慶祝的餘溫當中,思緒沒轉過來彎兒。
「如果當年我沒來雲頂,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事,沒有我們。」
梁牧也本來就是上車放行李,聽見他說這話,立刻坐下來了。
「可是你來了。」
池羽咬住嘴唇,有些猶豫是否要分享內心想法。幾秒鐘後,他決定坦誠。
「我就是突然意識到,我有太多次機會,可以錯過你了。」
梁牧也看出來了。「池羽,沒有如果。」
這幾年,他經歷的太多,向來都是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如果』。可他控制得住自己的思緒,卻無法左右池羽的思維定式。
池羽執拗地追問:「如果我沒來呢?你會來找我嗎?」
正確答案是什麼,他當然知道。他就掏出手機,點了半天螢幕,把一張截圖給他看。
「我當然會。我其實……已經在找你的路上了。」
池羽沒太看懂:「這不是……」
「我當時的機票。第一程是北京到廣州。我以為你在廣州,我去找你了。落地以後,才知道你不在。我才飛的重慶。」
池羽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
梁牧也又說:「在這之前,為什麼我沒去找你,也不是因為沒感覺,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恰恰相反。我潛意識裡覺得,之前幾次都反覆誤會你,因為我們過去的事情,影響到了我對現在的你的信任,再這樣下去,我只會傷害你。」
「嗯。」
「後來我也在反思,當時我不覺得我們能從熠川,從當年在加拿大的那段誤會裡面抬起頭往前看,再達到互相尊重互相依靠的那種狀態,這也是對你、對我自己的不信任。我應該給我們倆一個機會。所以,如果我想通了,我一定會去找你。如果我想不通,那麼錯過了你,那就是我一輩子的損失。」
池羽低頭,又把他推在靠背上,垂下頭擁抱他。
梁牧也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後背:「寶貝別瞎想。」
兩個人錯過,能有太多的原因,錯誤的時機、未平的心境、曾經的厄運,一個接一個的藉口。而在一起只需要一個理由。
良久,見王南鷗上車,池羽才放開他。
梁牧也看大家也都在陸續裝行李,又抬腿下車,說:「稍等我一下。」
王南鷗、池羽和全車的人都看著他,在夕陽餘韻中,小跑著回到大本營。
車上人也都開玩笑,紛紛說:「梁導這又收垃圾去了?」
只有王南鷗低頭笑了一下,喃喃自語:「他還是信。」
大本營附近的瑪尼堆靜靜在風雪中佇立,還是在和當年一模一樣的位置。新疆夜晚九點半的太陽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長。風吹過一次,就祈福一次。每個前來攀登的旅人都來過,梁牧也也不例外。四年前下撤途中,他曾經對此祈禱,又屢次因為祈禱沒能應驗而心中憤慨。
舉頭三尺,山有神明。或許來去成敗皆有定數,而所有的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