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落青梅(一)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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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仍然抓著她的手不肯放,一刮她的鼻尖:“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不怕衝撞了你?”
床帳旁邊擺著香爐,煙霧如小蛇升騰起來,慢慢勾勒出滿室如雲的霧,她安靜地坐在雲霧那頭看著他,聞言,抿著嘴淺笑了一下,雙瞳似秋日的湖。
扇子帶著香風席捲而來,攪散了夢境。
他睜了眼,刺目的日光使得眼皮滾燙髮紅。他的心仍在瘋狂地跳著,眼前模糊一片。
那樣的喜歡……那樣喜歡……
抱著她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被填滿了。
“侯爺,熱嗎?”打扇的女子聲音壓得低,白紗覆面,盈盈美目乖覺地看著他,隱隱流露著期許的神色。
他一回頭,心下了然。薛氏孕中嗜睡,還在帳中未醒,這便有不安分的抓著機會湊上來了。
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表情,這一覺醒來,他極英俊的眉目含情,柔和得仿若剛硬的山巒被桃花樹覆滿,也難怪這丫鬟誤解了什麼。
他對於斥退有心人這種事,算得上駕輕就熟,可是甫一回頭,見扇子的風吹動的輕薄的白色面紗的一個角,剛要起的話頭,便奇異地收住了。
他望她一眼,抽出她手上團扇,一言不發地撿起筆,蘸飽了墨,於上面胡亂勾勒,心還停留在方才的夢中。
“侯爺。”那女子被奪了扇子,越發膽大起來,別了別耳畔髮絲,含羞帶怯睨著扇面上的紅梅枝丫,“奴婢想要芭蕉。”
他的筆一頓,抬眸望向窗外,隔窗外小院牆角立了一株芭蕉,迎風分翠。
——芭蕉筆畫比樹木多,畫的時間也更長。
他隨手畫了兩筆,忽然一陣心悸,恍惚中幻覺與現實交錯,小院裡飄著雪花,他握著一隻冰涼的手,帶著她一筆筆地畫院外芭蕉,先暈染,再勾勒,將那乾枯瀕死的芭蕉葉畫得挺括如新生。
“天冷,快些回去吧,小心凍著。”他落筆草了,她還不依,捏定了筆不放,睫毛眨著,頗有些撒嬌的意味:“不冷。”
“你知道嗎,麒麟山終年飄雪,我們便在雪中跳舞。”
他的鼻尖埋在她領口,一點溫熱的香氣飄飛出來,她的髮絲柔軟,被雪打得微微潤溼。
他的手向下,隔著衣服摸了摸她凸起的小腹。
“此子……你我……心中期許……”
聲音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彷彿是被那捲著雪花的大風吹散了。
“子期……”
戛然而止,如同風雪一併灌入口鼻,剎那間一片空白。
他撂下筆,靠在椅背上,有些呼吸困難。
那丫鬟曲解了他的意思,臉色緋紅,大膽地靠近了他:“奴婢叫秋容……”
他的眼裡爆出些血絲,拇指痙攣般按動動著刺痛的太陽穴,驟然發問:“……叫什麼?”
“秋容……”
容……容兒……
“出去。”他閉上眼睛,揚手一折,便將團扇折作兩半,墨跡蹭到了手心,潮溼粘稠的,仿若血跡,“滾出去。”
劇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而來,他的骨節發白,徑直從椅子上栽倒下去。
他昏迷時,恰逢薛氏臨盆,輕衣侯府亂做一團。迷迷糊糊間,聽見長姐與旁人的對話。
“趙妃娘娘,臣一早便說,這是一步險棋……”
“本宮只這一個弟弟,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讓他活著,聽見沒有……”
“為今之計,只有施全咒術,可是如此一來,一旦反噬,便會……”
“不會的……快些施咒吧,他不會再想起來的。”
“——來人!”她的聲音尖利,“去把那柱芭蕉拔了。府裡帶名諱裡帶容字的,全部改掉,以後哪個不長眼的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