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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存訓先生在國內的金陵大學做過圖書館代理館長,在交通大學做過副館長,後來做過北平圖書館館員,他到美國去,是押運一批北平圖書館的善本書,從北平押到上海,從上海運到美國,怕日本人拿走,放在國會圖書館。恰好那時候芝加哥大學要找一個懂中文圖書的人,所以他做了館員。芝加哥大學的東亞館是他一手建起來的,今天芝大東亞館是美國的大館。他一面做館員,一面讀博士學位。那時候讀圖書館學是時髦,後來我同時代的女生,很多讀圖書館學,因為容易找工作。女生到美國,首先考慮將來要有謀生之地。那時候到美國去讀書,都是準備不回頭的,我回臺灣是異數。
韋伯理論
我在留學時,韋伯的影響已很顯著。韋伯對學術界的影響大極了。很多人以為韋伯講資本主義的起源與基督教倫理,以為是講誠實、勤奮,他們弄錯了。韋伯是講新教對上帝的責任,可說是一種使命感。一個人能成功,即是證明上帝對你的恩寵,所以賺了錢要捐出去,回饋社會。有些資本家老早就這樣做了,洛克菲勒、卡耐基就是這樣。
韋伯的研究方法是設想一個理想形態,舉例講,天下沒有一個人叫“人”的,每個人都是理想的人的某一種樣子,沒有這個理想形態的話,無法理解個別真實的人。同樣,沒有一個杯子的理想形態的話,無法勾畫出這個杯子是什麼樣子。腦子裡建構一個理想的東西,拿這個作為模式,來找出真實世界的特色。為了認識這個理想形態,你必須要從眾多個案中歸納,才能勾勒出形態來,所以他做了那麼多比較研究,勾勒出衝撞,勾勒出信仰。這個方法學比一般的實證有用。
芝加哥大學是韋伯學派進入美國的第一個據點。韋伯與*是兩大宗師,*是非常好的社會學家,不要單純地把他當政治家、革命家看。韋伯是反駁他的,但是韋伯也不是不講經濟學,韋伯一生的第一個課題是德國的土地制度。兩個人走了反向路線。平心而論,*作為社會學家,其實貢獻很大。*的想法被列寧曲變一次,被斯大林曲變一次,被毛澤東曲變一次,完全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如果兼用兩家的看法,內外比較,我們會看得比較全面。
第四章 芝加哥大學(5)
我在東方研究所,研究的是兩河和埃及,使我對於猶太教、基督教兩個傳統的源頭有所瞭解。我在社會學裡的功課尤其集中在中古晚期的歐洲城市,讓我理解到中古轉變到現在的過程,以及歐洲那個時候的城鄉關係,統治者和人民的關係,教會和社會的關係,這些學習幫助我理解到,轉換現代最主要的關口——啟蒙運動,究竟意義何在。反過來,對我治中國歷史有很大的幫助。
我的博士論文是寫《春秋時代的社會變動》。《左傳》裡的人物,找出每個人來龍去脈,對年代、家世、戰爭作統計。博士論文答辯是芝加哥大學的特色。那時候我們答辯要在校門口布告欄公佈出來,任何人可以去考你,這是歐洲的規矩。
我在抗戰時期的生活,幫助我理解中國,而且奠定了我對農村、內地的一些直接印象的理解。我在輔仁中學的教育,補足了我本來就缺少的東西,打了起碼的基礎。在臺大七年的日子使我走向了歷史研究,尤其是因為有幾個老師不同的研究方向與研究方法,我可以有所選擇也可以有所調和。老師們對我的教導,對我的愛護,給了我方向,我終身感激。
我住在神學院的宿舍裡、住在醫院裡,參加民權運動,使我對於美國的民間、一般人的信仰、現代文化的基礎、文化的羈絆如何轉變為日常生活裡的行為和規範,有了一些觀察。這種觀察是一般書上看不見的。這是我一生中的機緣巧合,看見一般留學生涯純粹在課堂、圖書館沒有的東西。
門外的世界
我想,留學是很重要的,因為給你開了門戶,讓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