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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要買的東西告訴我,我這就去辦。”
她也微笑:“奴婢在郎君近前侍奉,有些私物一時也說講不清,恐怕還是奴婢親去的妥當。”
我便點頭笑:“那便要勞煩姑娘。”
香疊的居處十分簡單,除卻妝奩衣物沒有其他。轉身去書房奉茶,見到我,他兜頭一句笑道:“很久不見你,我還以為你不懂侍奉,馬上也要出府了呢。”
我也微笑:“郎君記岔了,我卻日日見得郎君,只是郎君目中不見我罷了。”這本是一句實情,不知怎地偏有了深意,我閉口不言,面上微燒。
他接了茶,又是一笑。
春夏交接,鳳迦異忽而又病了,仍舊是低燒。大夫擬了藥方,香疊出府抓藥。
晚間,遠遠聽見上房一陣響動,手裡針線驟然一動,指間已凝了盈盈一滴血珠,彷彿燭臺上滴落的燭淚。在唇間吮了吮,起身過去,只見管事與阮白都在庭中立著,香疊便跪在他們跟前,一邊垂淚一邊哽咽:“不是奴婢……”
管事冷道:“郎君的藥裡,何以多了一味烏頭?郎君自打抱恙以來,買藥、煎藥、服侍郎君用藥均是你一人。”
香疊雙淚滂沱:“奴婢不知,奴婢是按藥方抓回的藥……”
阮白對管事:“去搜她的屋子罷。”
香疊忽而膝行過去,面色已然煞白:“不是奴婢……”須臾,管事從香疊房中搜出一張字紙,內容雖與此事無關,末句卻是“閱後即焚,切切。”想來香疊果然趁出府抓藥時與人相見。但是可惜,或許這封信她還未展看過。
我便在此時微微踉蹌著過去,顫聲問:“郎君怎麼了?”
阮白看我一眼。管事答:“抓錯了一味藥,已經去請大夫了。”說罷吩咐侍從,“將她帶下去,等明日郎君醒來再行發落。”
抓錯了一味藥……烏頭辛熱有毒,去寒溼,散風邪,助陽退陰。而藥方中偏有白芨……白芨化痰,開竅,清熱。兩味藥寒熱之性迥異,故而相剋……
我怔忡地朝房內過去,屏內臥榻上,鳳迦異已昏睡,這張臉幾時又瘦了下去?惴惴中等來了大夫,重擬了化毒之方,急急叫人抓來煎了。
時隔月餘,又是我跪在屏前,搖一柄團扇,等候藥湯煎成。炭火明明,撲面熱氣與藥味澀氣嗆得目中腫脹。這光景又好似隔了許久歲月,一燈一火都有陌生,叫我不敢直視。
次日鳳迦異醒來,聽管事稟報了香疊之事,沉默片刻吩咐道:“遣出去。”我在一旁聽著,手裡握的扇柄只輕輕一晃。
屏內又靜下來。
窗外一簇梅枝簌簌當風,花早已謝了,濃碧葉色裡結了青青梅子。日光投下影來,在室中緩緩移動,風姿綽綽,好似漣漪。
忽聽得榻上人低低笑道:“你這是何必。”
我一驚,心思頃刻轉了千百種,一言不發。又聽得他道:“你們漢人有句詩,叫作相煎何太急。”
風雨(3)
他自十歲入朝,入太學,任鴻臚少卿……雖沒有經綸滿腹,卻早已漢化,舒袖展袍,聯句傳杯,他與長安城中翩翩少年無有不同……此刻卻聽他說“你們漢人”。而那句詩也道明瞭他的所指。原來他全都知道。
八年臨淵履冰的謹慎,定然心思如發。而他只是不說,偏還飲了那有烏頭與白芨的湯藥……
我訥訥,低低道了一聲:“郎君洞若觀火。香疊……不宜留在府中。”
他闔目,唇邊銜有笑意,面上卻一脈冰冷:“你說,你們二人不都是一樣的麼?況且她還沒有任何作為,倒叫你全佔了先。”
說罷又微笑:“這府中,誰還能比你更精通藥理呢?”
我駭笑,一時也不覺自己聲音微顫:“郎君說得不錯,奴婢與香疊的確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