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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勝反駁,“你還老吃鹹菜呢,對身體不好。”老太太洗碗出來,聽到兒子媳婦在吵,慢悠悠地,“什麼大煙鹹菜鹽鹼地,現在是新社會了,弄點新詞說說。”美心挽住婆婆的胳膊,“媽,你看常勝,家裡生不出小子,怪給他吃的少。”
美心不回頭,“都是煙,都對身體不好。”
老太太瞅瞅天,“呦,這快下雨了。”忙著出去收衣服。她還是向著兒子。晚飯後,劉媽來找美心借大鼻子針,兩個人聊起這吃來,劉媽倒支援常勝,“男靠吃,女靠睡,還真是合作社,男人嘴上不能少。”美心為難,說那怎麼辦,是騾子是馬反正最後一胎了。劉媽笑道:“省點,省給他吃,巷子頭張老推是說,吃肉就能生兒子。”美心道:“他的話你也信。”劉媽笑道:“反正我也沒肉吃,順其自然吧。”又說:“不過話說回來,常勝對你真不錯。”
常勝衝美心的背影,“那不是大煙,是水煙。”
“對我不錯?”
“我沒那意思,你別多想。”常勝拿菸袋,“我的意思是,共同進步。”美心一把奪過常勝的菸袋,“行了,別進步了,你抽大煙,就是退步,指不定都是鹽鹼地了。”
“你胖了。”劉媽說,“常勝瘦了。”
“你意思是,我多吃了?”美心不高興。
美心連忙辯解,“阿彌陀佛,我這哪裡是胖,坐月子都沒吃到什麼,更別說現在,這是腫,一按都一個窩窩。”
“咱們這是合作社,要兩個人合作,兩個人都有勁才行,光你一個人吃,事實證明生不出帶把的來。”
劉媽沒再言語,拿著大鼻子針走了。
“都多吃,糧食就那麼一點。”
美心卻聽進去了。是,常勝對她不錯。平時不覺得,外人一提點,她才豁然開朗。不能虧了常勝。說的也是,男人虧了身子,犁地沒質量,自然生不出兒子。
常勝哦了一聲,“我也得多吃。”
統共一斤肉票。她私藏的。都拿出來。下定決心弄頓肉吃。“家麗!”美心喊。家麗抱著家文,應答。
“飯量大了不少。”
“明天起早點兒!”她下指令。
“怎麼說這個。”
家麗嘀咕,“哪天起得不早……真是……”
“大老湯哥兒幾個又找你麻煩了?”
“這是肉票,去豐記糧油店排隊買肉。”
“沒有啊。”
家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她大聲叫。人多飯量大,老何家每個月的肉票,基本沒有買過肉,都換了糧食。現在忽然有個額外配給。老太太也覺得奇怪,問美心。美心只說是廠里加班賺的。“得吃肉,身體需要。”美心如是說。
美心問常勝,“身體不舒服?”
天沒亮就醒了。家麗比原定計劃還早一個小時起床,拿上肉票,摺好,放在書包最裡層。一路小跑,到糧油店門口,門還沒開,已經有人排隊了。前頭是個大嬸,家麗自來熟,跟她打招呼,問肉是怎麼賣的。“你家大人呢,怎麼一個小孩子來買肉。”家麗忙說,大人一會到,我是先排隊的,又說大嬸,你靠牆邊坐會,我幫你排著沒事。大嬸見家麗人不錯,歇過來之後,才神神秘秘道:“要說買肉,可是一門講究。”聽上去像搞學術研究。
吃完飯,老太太去洗碗,家麗帶著家文在院子裡玩。
“肉八點送到,但不一定是一整頭豬,肉店的員工那就是天神,誰不巴結,不熟,根本買不到好肉。”
現在常勝也來搶了。
家麗不解,“我們有票啊。”
只有家麗搶著。
“小姑娘,有票未必能買到肉。”大嬸搖頭晃腦,“機關團體有關部門訂好的肉,是要先砍下來的